第七十一章(2 / 2)
“别乱动!”顾长越急得大喊,转头又死死瞪着驼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别伤他。”
驼子呵呵笑了,提着贺兰尧对顾长越道:“老头子教训徒弟,你瞎起个什么劲。”
顾长越眸色凌厉,见驼子咬紧后槽牙道:“我放你走,绝不会有人追赶。”
说罢,周围的狱卒纷纷退后,给驼子让开一道路。
驼子一挑眉,目光落到顾长越身上:“老头子被扎了一刀,眼下还疼着,又被五花大绑了这么久,这笔帐,还不知该怎么算。”
“我还!”顾长越毫不犹豫抽出佩剑,眼看要往身上捅,贺兰尧拼命挣扎起来。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用另一只手抓住剑刃用力往脖子上带,驼子吓得抓紧剑柄,贺兰尧死死盯着他,低声又狠戾道:“有种杀了我!”
剑刃离贺兰尧的脖子只有咫尺,猩红的鲜血顺着剑刃直往下淌,驼子心口高高吊起,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小子,你……”
趁此驼子被牵制之际,顾长越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拳击退驼子,反手夺下剑将人紧紧护在怀里,心疼地捧住怀中人的脸:“阿尧,阿尧……”
驼子见势也不再多留,运起轻功逃蹿而出,临走前深深看了贺兰尧一眼。
也不知淌了多少血,贺兰尧只觉得冷得很,无力地靠在顾长越怀里,感受到身下之人不住地微颤。
顾长越小心握住贺兰尧脱臼的胳膊,一用力给人接了回去,随后撕下布条给他包扎伤口,转头让人去唤大夫。
披风被划破一大片口子,鲜血染红另一半。
顾长越脱了外袍盖在人身上,紧紧抱着他,不时后怕道:“吓死我了……这个疯子,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垂首吻去贺兰尧嘴角的血,随即抱着人离开了牢房。
回到屋内,正好大夫赶来为贺兰尧处理伤口,听到无甚大碍后,顾长越才松了口气,无奈道:“我自会派人放了他,阿尧何必急着亲自去一趟。”
屋内烛火惶惶,昏黄的光照着贺兰尧低垂的眼睫轻轻颤抖。
顾长越欲抱他去休息,伸手时还未触碰到他,就见一颗豆大的水珠落下眼睫。
顾长越登时麻了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好阿尧,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要怪你……这……”
他的手停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愣愣接了那颗水珠,落在掌心发出“啪嗒”一声。
贺兰尧倾身倒入了他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声音无力而沙哑:“别走。”
顾长越回抱住他,柔声哄道:“好,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他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背,原先那背只是随着呼吸起伏,而后开始微微颤抖,伴随着极力克制的低低的呜咽声,听得顾长越快要呼吸不过来:“想哭便哭,我一直在。”
许是伤口的疼,减轻了心口的难忍,贺兰尧泣了一会儿后渐渐平息。
顾长越松了松臂弯,却引得怀中人抱得更紧,他不禁担心道:“抱这么紧,伤口该疼了。”
“不管……”贺兰尧埋首在他怀里,片刻不愿离开,顾长越无奈,只能由着他。
灯火如豆,灯芯被消耗得差不多,不一会儿屋内光线便暗了许多。
静谧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怀中人力气渐小,顾长越便抱着人躺上了床榻,轻手褪下二人的外衫。
那敞开的领口,其下一寸一毫都曾是他经手之地,但眼下他不得不按捺住心绪,轻车熟路将人揽入怀中,安心将人哄睡。
然而顾长越垂眼看去,贺兰尧却一直睁着眼,失神地望着某处。
“怎么不睡,太疼了么?”顾长越亲吻他泛红的眼角,将手垫在他的胳膊下,尽量让伤口不被压着。
贺兰尧轻轻摇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片刻失神后,张嘴唤了他一声:“长越。”
顾长越蹭了蹭他的发以示回应。
“老东西说,他要离开天都。”贺兰尧道。
顾长越紧了紧掌下的手,道:“嗯,随他去,左右今日这账我迟早讨回。”
“他要走,萧谨不会拦他。”贺兰尧沉默了片刻,继而擡眼看向顾长越:“若我要离开,萧誉怕不会轻易答应。”
“不答应又如何,腿长在你身上,更何况还有我,由不得他不答应。”
顾长越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揽着贺兰尧的手紧了紧,他转而面向怀中人,微微勾唇:“但若我是萧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贺兰尧仰头凑到他面前,目光自上而下缓慢划过他清俊的面庞,眼神里多了无限留恋缱绻:“倘若我真的要走……”
“那我便跟你走。”顾长越垂首狠狠吻上他的唇,将人重新按回怀里:“便是搭上我这条命,你也休想离开我半步。”
贺兰尧枕在他臂弯里,眼中只剩下那张脸。
顾长越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贺兰尧只说了半句,他便不再容许他开口,吻在唇角的力度温柔却有力,叫人拒绝不得。
唇舌缠绵间,顾长越轻柔地按着他的xue位,困意很快袭来,他慢慢放轻了力道,直到怀中人合起了眼。
烛火兀自熄灭,夜风将人息隐没。
夜晚在这一刻陷入极致寂静,顾长越躺在贺兰尧身侧,细细理着他额角的发丝。
顾长越看着熟睡中的人,不由得失了神。
原以为那日的拥有过后,就可以安心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的心上人飘零半生,经历过太多背离,在一起后也不知有多少日夜是在患得患失中度过,面上还要装作无事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信我……”
睡梦中的人无法回答,顾长越叹了口气,默默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