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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是我，你怎么样？”

贺兰尧费力翻身，将脸面向墙壁。

“我没事，你那边情况如何？”

“都好。”

声音透过墙壁变得十分微弱，贺兰尧几乎得贴着墙才能听清隔壁的动静。

顾长越似乎在四下翻找什么东西。

“外头有人看守，我暂时出不去。”

“一样，是那老东西干的，他不让我们见面。”

贺兰尧说着看了眼门外，他试着喊了几声，那两个侍卫除了放伺候的下人进来之外，只是兢兢业业地守在门口。

哪怕贺兰尧刻意打碎水壶，那两个侍卫只管站着，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若换做平日里，区区两个侍卫不可能困得住他，只是如今新伤旧伤一并叠加，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动手了。

“长越？还在么？”

墙后没动静了，贺兰尧有些急切地唤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隔壁隐约传来一些别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人走了进去。

贺兰尧仔细听了一会儿，手紧紧攥着被角，一颗心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隔壁动静没了，他又唤了几声，仍然没有收到回复。

不会是被人带走了吧……

贺兰尧心焦得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躺在榻上，拒绝一切进食。

直到半夜，昏暗的屋内，贺兰尧躺得迷迷糊糊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敲击。

贺兰尧登时醒转，翻身面向墙壁：“长越？”

他试着敲了几下，对面立即“嘣嘣”两声作为回应。

贺兰尧不明白顾长越想做什么，只小心警惕着门外的侍卫。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面前的墙壁忽然被打穿，石灰混着碎裂的石块掉落下来，露出一个胳膊粗的洞。

顾长越的手出现的刹那，贺兰尧一阵惊喜，赶忙伸手握住了他：“你哪里寻的石头？”

“窗外边，他们也没说不让开窗。”顾长越笑着将洞又砸大了一点，终于通过墙洞看见了日夜牵挂的人。

两个人都伤得不轻，趴在榻上，浑身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个脸。

贺兰尧看顾长越气色尚可，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但顾长越却皱了眉：“唇怎么这么干，又没好好喝水？”

贺兰尧道：“喝了一杯。”

“等我。”

顾长越松了手，只见他艰难地下了榻，消失在视野里，随后一只手端着茶杯，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

贺兰尧凑上前咬住杯沿，就着他的手喝下一杯水。

“还要么？”

“嗯。”

顾长越给他喂了些水后，二人重新躺了下来，两只手握在一处。

贺兰尧缓了缓呼吸，问道：“白日里何人来寻过你？”

顾长越回道：“一个你我未曾设想过的人——萧谨。”

“他居然不在天都？”贺兰尧有些惊讶。

如今正是两党的决胜之时，萧谨这时不在天都，难不成这天下已进了萧誉的囊中。

看贺兰尧担忧的眼神，顾长越点了点头，道：“不光是萧谨，眼下北晋有大半数州郡被萧誉控制，婉儿已连夜逃离聿州，正往济州赶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兰尧了解萧誉，凭他的实力，若说要在短短几日的工夫就把萧谨逼出天都怕是痴人说梦，除非是抓了萧谨的软肋。

“他只来了一会儿便走了，个中缘由怕是要等日后再说。”顾长越摇了摇头，玩笑道：“左右眼下他还能私藏我们这些钦犯，应当还不至于火烧眉毛。”

贺兰尧看着顾长越弯起的眉眼，也莞尔应声：“嗯。”

折腾了这么久，贺兰尧早就疲惫不堪，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

翌日房门被打开，驼子端着药走进来，看见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洞，眉毛胡子一蹬，差点背过气去。

然而榻上之人睡得正香，肩上的纱布染红一片，手还在与人紧紧相握。驼子瞪着眼把药往桌上一搁，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动静很快把二人惊醒，未等贺兰尧反应，隔壁就传来驼子的咆哮声：

“穷小子凿壁偷光，你个死小子倒学会凿壁偷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驼子四下寻了个扫帚，作势就往榻上打。

顾长越动作没有他快，硬生生挨了好几下，急得贺兰尧拼命伸手护他：“老东西你敢伤他一分今日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阿尧，快回去！”顾长越将贺兰尧的手护在身下，生怕那尖锐的扫帚打到他。

驼子把扫帚高高挥起，奈何看贺兰尧红着一双眼狠狠瞪自己，愣是颤着手停在半空。

“长越！”

“阿尧！”

“……”

驼子眼前一黑，“呼”地把扫帚放下，喘着气道：“臭小子……你娘当年要有你一半情种，哪儿还有你爹什么事！”

“当初你若有今日一半良知，如今也不会有你的事。”贺兰尧适时反呛道。

驼子太阳xue一阵突突跳。

“好，好，老头子管不了你们！我……我去唤殿下来……”

驼子捂着心口，扶着墙离开屋子。

贺兰尧转而心疼地抚上顾长越的脸：“如何，疼不疼？”

顾长越复上他的手，安慰道：“无事，扫帚而已又不是铁棍，他还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