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船被绳子拴着,他先游过去将其解开,等到爬上船的那一刻,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就能完全离开。
可惜,意外来的也快。
船刚挪动就被什么牵扯住,回头去看时,一张恶魔般的脸阴测测的看过来。
“看来是没尝过苦头,你知道逃跑被抓的人,都是怎么处置的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全身湿透,慕栖身体忍不住发抖,今天上午就要有人仗着会游泳想跑,被这人抓鸡仔一样拎起来,众目睽睽下直接杀了。
而现在,他该怎么办,怎么在这人手上活下来。
“不过你不同,我对你很感兴趣,只要你答应好好伺候我,放你一条生路也行。”
这个好好伺候是什么不言而喻,他当然不愿,但这时候只能先保住性命。
见人点头,刀疤男大笑几声,走上来将手放在慕栖肩膀上:“走吧,跟我回去,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不会亏待你。”
就这样,船走了一天一夜,刀疤男虽然没在追究,却暗地里让人看着他。
一路战战兢兢,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小安,等到真正落地,慕栖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脚踩在地上这一刻,就好像做了场噩梦,而这场梦并未结束。
晚上的伙食是这几天来最好的,吃饭时却发生了意外,一些人开始呕吐起来,慕栖同样浑身不适,虽不想吐,却身体发烫。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泡了雨水,湿衣裳穿了一天,不生病才怪。
这些的症状很奇怪,如果说是食物中毒,他也跟着吃了,并没有这种症状。
不仅如此,有几个山匪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大哥,怎么办?老四老五还有几个兄弟都病了。”
“快送去医馆,不能让他们有事。”刀疤男没怎么犹豫,这里已经安全,就算站在大街上也没事。
“抓来那些人呢?”
“先不管,把他们放在一起,先看看是什么病。”
慕栖同样被关了进去,半夜他听到哭闹声,原来回来的山匪说,他们这是得了疫病。
疫病两个字犹豫惊天巨雷,特别是被抓来的人,得了这种病谁会管他们死活,恨不得把人扔远点。
慕栖以前看过新闻,知道水患后,如果不好好处理,很可能会有传染病发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碰上了。
就算现在没染上,跟这些人关在一起,感染也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角落里,湿衣裳穿在身上,也有没有此刻的心凉。
充满潮湿的房间里,不知道怎么度过了两天,刚开始那些山匪还算有良心,送来了一些食物,后面就没了人影。
突然,一道哭声响起,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哭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摇晃,怀里的人都没有动静。
这里的人像是司空见惯,木着脸看着,慕栖收回视线,眼中满是无助茫然,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
门被紧紧锁着,他尝试过几次,根本打不开。
“栖哥儿,你知道我以前的家在哪儿吗?”小安也是感染中的一人,他白着一张脸,慢慢挪到慕栖身边。
几日来的相处,两人已经互相告知姓名。
慕栖轻轻摇头,将手里硬邦邦的馒头分给他一半,泛白的手指抵在唇上咳了咳,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安伸手想帮他拍拍背,但浑身没力气,只能放弃,拖着难受的身体,惨然一笑:“我家是沉阳县的一处小山村里,离这里倒是不远,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回来,死在这其实也好,就像书上说的尘土归乡了。”
慕栖抱住自己肩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他能做什么呢,自身都难保。
没有听到回应,小安依旧兴致高扬,开始讲起他的家乡,说起来也挺搞笑,他们村子不仅偏僻,而且常年缺水,如今他却因为水患而死。
慕栖听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到不对,赶紧将人叫醒:“小安,不要睡着,快醒醒。”
“栖哥儿,我在这边一直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慕栖声音嘶哑道:“我还想听你说,别睡觉好不好?”
小安笑了笑,脸上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好,我不睡,栖哥儿,你也说说你家乡那边的事好不好,我想听。”
慕栖眼睛泛红,声音颤抖的缓缓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轻缓的声音小的只有两个人听见,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闭着眼睛,手里的半个馒头却被紧紧握着。
此时,慕栖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膝盖,低低哭起来。
三日前,霖州。
大雨停下后,水位缓缓下降,京城派来的也到了,就在所有人以为灾难结束时,一场瘟疫将这些苦难的人,带进更深的深渊。
短短三天时间,临时搭建的医馆挤满了人,但还是不够,很多人没有及时得到缓解,死在了医馆外面。
再闹也没有,朝廷派来的人最在行的就是武力,管你什么缘由,只要闹事,直接当场解决。
大街上时不时就有突然倒地不起的人,为了不让疫病进一步扩散,下派来的官员又要腾出人手处理,以至于根本阻止不了疫病扩散。
这么大的事也了瞒不住,京城又派来了几个太医,这些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出来的眼中,满是不情不愿,生怕被沾染上。
也对,关乎性命的事,要不是皇上下旨,谁愿意来冒险。
而京城依旧繁花似锦,唯一受了点影响的,也只是下了几天的小雨。
会试刚好在今天结束,赶京的学子伸了伸腰,感叹这一趟的不易。
李憬书最近心里很不安,夜里也睡不好,梦见一些不好的事,他心念夫郎,早已不在乎什么成绩。
快步走出考场,丝毫没有停留,连跟苏言俞说一声都来不及,直接买个匹马就走。
越到霖州,心里越是慌乱,特别是听到有人说那里的情况,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连口水都没喝,骑上马迅速离开。
耳听跟所见是不同的,看到霖州宛若地狱般的场景,李憬书感觉呼吸都疼起来。
他不敢去想栖哥儿会怎么样,只能踏着雨水往他们住的地方的走去。
江源站在空荡荡的门外,他已经站了好几天,等着有可能回来的人。
小店招牌歪歪捏捏的挂着,他出神的想着当初他们开业时的热闹,而今再也回不去了。
马蹄声缓缓接近,他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满怀期望的看向来人。
李憬书扫了眼店铺,没有看到相见的人,压抑着心里的不安,问对方:“栖哥儿在那?”
“你怎么回来了?”江源显然很惊讶,如今会看到远在京城的人,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赶紧将之前事告诉对方。
“我跟府衙那些人说了,但他们根本不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这,江源握住脸,无助的落泪。
李憬书目露狠厉,强忍着问了几个细节,没有再停留,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