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2 / 2）

老人家没顾得上擦拭一番，定定的看着沈时初身旁的少年。

姜老没见过林烟儿，或许对她的死有些惋惜，但很明显，老人家更在意的是他们姜家的血脉，对着姜寒宠爱有加。

林烟儿可是林老爷子千娇百宠的幼女啊！

父亲大多不擅长表达爱意，父爱隐忍克制，林老爷子轻轻摸着姜寒的脸，沉默不语的透过他看到了谁？

出生时抱在怀里的小粉团子，牙牙学语时稚嫩的喊着爸爸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学走路时扑到怀里的小囡囡，坐在膝头认字的小女孩，深夜捧着茶劝他早点睡的小闺女，跪在地上磕头求他成全的大姑娘。

林烟儿离开林家的那天下了一点雨，女孩子纤细的背影在烟雨蒙蒙里格外孤寂，她一步三回头地回望堂屋，没等到她期待的身影…

湮没在时光里的回忆一幕幕昨日重现，清晰的如同昨天父女俩还坐在这堂屋旁的书房里研墨写字……哪曾想，哪曾想，天人永隔。

父女连心，在林烟儿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时候，林老爷子心里其实早有准备。

他的孩子，如果还在人世的话，不会半点消息都没有，不会不捎回来只言片语，不会不回来，看看她的父亲母亲。

终究是，一去不复还。

风吹云散，冬日时隐时现。

“江皓，外公不喜欢我对吧。”姜寒低落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如果没有我，我妈妈可能早就回林家来了……”

“不会的。”江皓把少年冰凉的手揣到兜里捂着，轻声坚定的安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就算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真的亲口听到你妈妈再也不可能回来，他如何能平静面对？让他缓一缓吧，等他心情平复下来就好了，你毕竟是他外孙，他不会把你妈妈的死怪在你头上。”

姜寒流着林家的血，该怪的人只有姜峰。

姜寒心里好受一点，又开始发愁另一件事，靠到江皓身上叹着气：“沈时初说不要告诉外婆我妈妈的事，那外婆问我妈妈的时候我要怎么说呢？如果让我跟我妈妈打电话，叫我妈妈回来我又该怎么做？”

“不必隐瞒。”江皓不赞同的摇摇头：“能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今天你可以找各种理由欺瞒，下回呢？”

“大家都说外婆身体不好，我就怕说出来她老人家会不会受到太大刺激，回头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姜寒原就不擅长撒谎，真真是进退两难。

江皓觉得不该隐瞒，林老夫人总不能连自己的女儿离开人世都被蒙在鼓里，姜寒担心外婆的身体，两人靠在一起商量不出个结果。

“不用担心。”老人的声音如古老的磬钟，带着岁月的沧桑感：“你妈妈的事，我来和你外婆说。”

姜寒不知道林老爷子听了多少，他往老人家脸上看了看，依然是不茍言笑的模样，但莫名的，姜寒就觉得林老爷子的精神有些委靡。

“你们今天先回去吧。”林老爷子意兴阑珊地挥挥手。

姜寒脑子乱糟糟的，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恭恭敬敬的回道：“那，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过来看您。”

江皓牵着少年的手，江宸和沈时初刚好在林家转了一圈转回来，几个人和林老爷子告辞后往外头走着。

快走出月亮门的时候，林老爷子还是开口了：“下次你们两个过来就好。”

“好的，外公，下回我陪姜寒过来。”

“好的，外公，下回我陪沈时初过来。”

姓jiang的真是格外不要脸，无论是江还是姜！

林老爷子一拂袖子，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