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端(2 / 2)
队伍轮到前头的男子时,他刚一伸手,王端端便一个使劲儿往前推,嘴里还吼着:“诶,后面的,别挤啊”,然后便将两个男子推挤到一块儿,还险些弄撒了粥。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好好排队,挤什么挤”,侯府的下人只看出来是王端顿故意推挤,于是出声呵斥。
前头的两个男子失了机会,恶狠狠地瞪了她两眼,讪讪离开。
领完粥回去的路上,就被那二人堵住,连粥带人地被推到在地。
“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坏爷们的好事”,其中一个男子向她啐了口水,如果不是巡视的京城卫军路过,她少不了一顿毒打。
那一年,她第一次看见了雪,以及领任卫军首领的公子承。
那一年,整个上京都在传,延瑞侯府家的千金王世柔将嫁给公子承做公子夫人。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次年春,公子承就被贬谪至西南。
所以,当王世柔和公子耀订婚的消息传开来时,王端端第一时间还有些为公子承遗憾,毕竟他俩站在一起时,确实是一对儿璧人。
佳偶未成,那日,王端端还专程暖了壶好酒,端到起承居。公子承正伏案看着公文,她便自顾自地将一把圈椅端到他旁边,那时她因为谏心钟而受的伤并未好完全,所以又拿来了厚棉垫,给自己铺了一个舒适的座椅。
公文上的她看不懂,有些百无聊赖,她就又拿出几张宣白的纸,在上面胡乱画画。
她那么大个人在旁边,公子承就跟看不见似的,随她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公子承早从延吉那里得知,王端端一早就向他打听了王世柔和他们兄弟二人的爱恨情仇,所以见她来,并不意外。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能从延吉的描述里,得出公子承和王世柔青梅竹马,两厢情义深重却抗不过王室威严,被棒打鸳鸯后,灰心失落,选择远离上京这个伤心地的结论。
是以,他知道她是来陪着他,安慰他的。
阳良开的方子里有助安眠的首乌藤,王端端写写画画,很快就觉得困倦,趴在书案上,蒙头大睡。
公子承本想将她抱回房间,却先看到了她枕在胳膊下的画纸,画纸上一个女子坐在一旁抱膝嘤哭,左侧一个猪头人身的人正在被一位......嗯,冠玉束发还是有几分形似的人暴揍。但这画功,真是不敢恭维,若不是那一尾鱼形的玉冠临摹得像模像样,公子承真的很难确定那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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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端端在空荡荡地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摸索,她忽然想起那颗糖心玉,在玳瑁彩贝的梳妆台底层翻找出来,丫头收拾的时候,她刻意交待,梳妆台的东西不要动,她并不想带走那些贵重的珠宝首饰。
她将溏心玉拿在手中,才发现这玉心似在流动,淡淡的荧光随之变幻,似流云、似雾纱,玉体表面的温度也随着手心的冷热自动调节,有冬暖夏凉之益。
原本只当他是为了糊弄自己,将桑枝一死的证据轻轻揭过,所以从拿到手后便一直搁置在一旁,再未起眼。
王端端心里的负罪加深了几分,可,只有遭到他的厌弃,晓蓉的背离才可以罪不至死吧。
天光大亮,王端端将糖心玉握在手中,离开了司南苑。
“妤冬?”王端端十分意外,妤冬居然提着个朱红的包袱,等在轿门前。
妤冬见她出门,欣喜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豆蔻绿锦布小包,挎在肩上,一左一右,一红一绿。
她立即明白,心里有个地方翻涌着暖流,她嘱咐妤冬:“你先上轿等我”。
她提起裙角,又嫌不够利索,干脆将裙褶拢成一团,抱在胸前,自旁道门廊,经起承居月门,又至祥林院,想起春节前他写下的那三句打油诗,她如今依然倒背如流。
祥林院的果木下,公子承一袭单青色的月袍,青玉缎带,还是昨日的装扮,盛了一夜的风霜,显出几分疲惫寥落。
延吉陪同在旁,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公子承并未回头。
稍久,他才问了句:“她来了?”
延吉沉声回答:“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