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庵郡(2 / 2)
公子承闻言,道:“走”。
永寿宫此刻气氛凝重而紧张,晓蓉满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破烂的衣衫下是血淋淋的伤口,直愣愣的目光全无生息,只王骇的一句“公子承到”,让她有了轻微的动容。
公子耀匍匐在地,四肢剧烈地颤抖着,昌乐郡主被两名宫人架着,分明也是一身厮打过的痕迹,她恶狠狠地等着地上的两人,好似宫人一松手,她就要将二人蚕食。
嘉烨王后也不见昔日的端庄华贵,躬身侍奉在庆王一侧,见公子承进来,急忙对庆王说:“公子承来了,这贱奴自小侍奉在他身侧,如今做出此等恶毒之事,怎么可能与他没有关系”。
昌乐郡主充满恨意的目光,也随着这句话转到了公子承身上。
公子承一脸坦然,恭敬行礼,道:“这丫头,在杳庵郡时就因犯了错,被赶出了府”。
“你说赶走,就赶走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预谋好的”,嘉烨王后顾不得体面,与他辩驳。
庆王一脸铁青,怒问公子承,“这丫头跟了你那么多年,犯了何事,说赶走就赶走了?”
“回父王,此事......”公子承犹犹豫豫,看了看嘉烨王后和昌乐郡主,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说!”庆王怒喝一声。
“是,因这丫头背主,做了他人耳目。”
嘉烨王后不怒反笑,道:“他人耳目,呵呵,公子承,你府上的丫头仆从哪个不是对你忠心耿耿,几次连王上的话,都敢悖逆”。
她这话倒也不假,不知道庆南承给身边的人灌了什么迷药,一个个对他矢忠不二,多少人妄想从他身边人下手安插眼线,偏就半个缺口都撬不开。
公子承一脸谦卑,说:“倒是儿臣让王后失望了。这丫头,确实为人所惑,背弃了儿臣。”
“谁!你说!你说出来!”
“是......柔嘉县主和公子耀。”
“世......世柔?”昌乐郡主缓缓回过神,又忽然像一头疯牛,挣脱开宫人的压制,一头朝晓蓉撞过去,“贱奴,贱奴,我要将你刮皮抽筋,碎尸万段!”
公子承适时地截住了她的行动,随后又将她交给宫人。
一声阴恻恻的笑声传来,晓蓉想起身,却半点力气都没有,于是就着现在的姿势,锤着地,又哭又笑,说到:“我贱?哈哈哈,是,我当然是贱,她王世柔再高贵,如今不也只能躺在冰凉凉的尸棺里。我贱,所以我给她当了那么多年的耳目!她高贵,她就可以拉着我的兄长给她挡剑!我贱,所以我只是想要她入府后擡我做个小妾!她高贵,她就可以随意践踏我,欺辱我,让我白日梦碎,还笑话我!”
“啊!贱奴,你不得好死!你活该!”
“好了!”庆王一声喝令,又对着地上的公子耀问:“是你将王世柔拉了那个侍卫挡剑的事情,透露给她的?”
公子耀颤抖得更厉害,他是在大街上说的这话,所以容不得不认,“是,是,儿臣当时也只是一时,一时冲动”。
“好一个冲动!”庆王直接将矮几上的玉石镇尺砸过去,直接将公子耀的额头砸出了血坑,他看了眼昌乐郡主,见她不为所动,心头更气。
昌乐郡主当然知道庆王的意思,可现在死的是自家女儿,他想就这么砸一下就算过去,怎么可能。
“来人”,庆王喝令,“将这贱奴压下去,交给慎刑司,务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核清楚!”
“还有什么好查!”昌乐郡主推开宫人,情绪总算落稳,她走到正中,对庆王叩拜,严正说:“这贱奴杀了世柔,万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但他公子耀,平日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口无遮拦,教唆者,理应同罪!”
“这......”嘉烨王后赶紧上前一步,跪在庆王面前,苦苦哀求,道:“王上,耀儿只是嘴快了些,并无害人之心啊。他和世柔差一点就成夫妻,他怎么也不会有害她之心的啊.......”
“呵呵,我倒想问问,急急退婚的是谁?在京中王孙贵女中,急急给世柔泼脏水的又是谁?他公子耀,小气恶毒,毁了我世柔名声不说,竟,竟撺掇一个丫头.......啊,我的世柔啊......”
“是王世柔自私自利,拉了她兄长替死挡剑,才让她怀恨在心”,此刻,嘉烨王后和昌乐郡主,终于不再扯下了伪善的面目,互相攀咬指责,“你刚没听见吗?王世柔还答应嫁给耀儿后,要擡她做姨娘,分明是见入公子府不成,王世柔自己承诺的,却又兑现不了,这才遭了祸!”。
“你!”昌乐郡主满腔愤恨无处撒,竟就擡头撞了柱子。
他们本是同族,出了三代帝后和中枢高官,成为北庆最显赫的三大家族之首,昌乐位出嫡系,是以身份更尊贵些,但后来她嫁了王阳,而嘉烨成为王后,原本是共享尊荣的族亲,如今撕破脸,也是难看得很。
有一点很明确的是,朝中,昌乐郡主父亲一脉的嫡系,以及曾经紧靠延瑞侯的官吏,将彻底从公子耀的阵营里拔出身来。
这事情的处置,下来得很快,晓蓉的斩刑毫无意外,她当街刺杀王世柔,并留在现场束手就擒,从未想过逃脱。王世柔可以高贵典雅,看不起她,利用她,嘲笑她,但她的兄长,成婚才不到一个月啊,他是那么刚正善良的人,就这么成了她的挡箭牌。
她真的好恨!恨王世柔,也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