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教(2 / 2)
但他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不知司小姐愿不愿意指教?”
“指教不敢当。”司酒酒也见多了这种情况,回答得不卑不亢,“只是碰巧找到了处理的方法罢了。但我记得,之前也给您讲过?”
最后一句,问的是鱼初行。
当初告诉鱼初行配方中包含子夜菊和雷击藤时,鱼初行就曾经问过她药草处理的方法,虽然没有细说,但关键点司酒酒并没有隐瞒。
而且从刚才潭跃和鱼初行的讨论来看,他们显然也清楚处理雷击藤的关键在哪里,所以司酒酒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一直失败。
“你是说用电蔓的叶片粉末进行处理吗?”潭跃直接问,“我们早就做过很多次实验了,但效果不稳定,成功率也很低,甚至不如其他处理方法。”
鱼初行也看出了潭跃对司酒酒的那点微妙的敌意,却没有反对他的话:“确实,最开始我们就是以这个为重点研究的,但不管如何调整配比还是切割方式,效果都不理想。目前试验效果最好的是小潭提出的,用铜线根的粉末处理。”
司酒酒看向潭跃,男子虽然没有表露出骄傲,眼底却带着分明的自信。
而且,鱼初行说的铜线根,确实也可以在处理雷击藤的过程中发挥特殊的作用。
这让司酒酒也意识到,这人也许是对自己有偏见,但能力确实不差。能够在没有参考提示的情况下,找到新的处理方法,甚至如那助理妹子说的,称得上擅长药草处理的创新。
“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处理过程吗?”
鱼初行直接看向潭跃。
“当然。”潭跃应下,旁边的工作人员便迅速把旁边的工作台清空,将需要用到的仪器和药草摆到了中间。
潭跃熟练地处理起来,但司酒酒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说效果不稳定了。
她没有开口,潭跃也就一直处理到最后。只是结果不太理想,雷击藤并没有被处理好,刚开始跟紫血草反应时就失败了。
“司小姐也看到结果了,请问是我处理过程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
虽然是这么问,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自信。司酒酒甚至觉得,潭跃就差没直接说她骗人了。
这态度针对性太强,鱼初行有些不高兴了,警告地叫了一声:“潭跃。”
潭跃这才略低了头,却依旧不肯罢休:“请司小姐指教。”
“指教说不上。”司酒酒依旧不卑不亢地回了同一句话,“你的处理手法也没什么问题。”
听她这么说,潭跃的态度越发咄咄逼人:“所以,问题是?”
司酒酒暗叹了口气。
可以的话,她也不想总做这种打脸的事。
但她更清楚,鱼初行邀请她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解决药草处理的问题。只有解决了,后续的药性研究乃至配方研发,才有可能进行。
而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指出问题所在,他们可能再花数倍的精力,也未必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非要说有问题的话,那也许是……各位太习惯现有的理论和制作工具了。”
司酒酒没有再看潭跃,直接走到工作台旁,一旁的工作人员反射性地给她递了一副新手套。
司酒酒戴上后才拿出自己的折叠小刀,重新切开了一根雷击藤。
她的动作并不比潭跃的慢,甚至处理得更细致,围观的人都是专业的,看了一会表情就认真了起来,就连潭跃原本尖锐的目光都收敛了几分。
司酒酒却不在乎,把切口展示给鱼初行:“细看就可以发现,它枝节部位的特殊物质其实是一些非常细小的粉末,因为具有粘性,很难清除。”
鱼初行没说话,这些他们在初期研究时,就已经非常清楚。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能跟它们反应的物质中和。但因为这些粉末非常细,而且具有惰性,不会主动与其他物质相融,所以想要彻底处理,使用的叶片粉末必须更细。”
潭跃的目光微烁。
他并不笨,主攻研究方向又是药草的处理方式,这点提示已经让他想到了关键之处。
可这又跳脱出了他一直信奉的基础理论。
对于制药过程中使用的药草粉末粗细需要达到什么程度,学术界很早之前就有了定论。如今研磨器的处理等级也是以此为标准的,他们平时研究用的研磨器精度,甚至还要更细一些,用了这么久也没有体现出什么特别。
但司酒酒的说法,又让潭跃想不出反对的理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酒酒把叶片放进研磨器进行一次处理后,又开始了第二次处理。
司酒酒自己也有有研磨器,用得也多,一看成品就知道中央研究所的工具比自己的好。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潭跃他们还能偶尔处理成功——如果是用普通的研磨器,只处理一次的叶片粉末根本就不能用。
“一般研磨器处理两次后,精细度也够用了。但想要更好的效果,最好是进行三到四次,或者直接手工再处理。”
司酒酒想了想,干脆把其他处理上的细节也都说了,最后发现包括鱼初行在内的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个野路子,很多理论我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手头的制药工具也不多,有条件就什么都想试一试。这也是碰巧发现的。”
鱼初行知道她是给自家研究组的人递梯子,对司酒酒也越发有好感:“不拘泥于权威理论,敢于尝试,也是一种优点。这不就让你找到了别人不会用的药草吗?”
有机灵的工作人员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潭跃却还站在那儿不动。
司酒酒把雷击藤处理好后就放到了一边,也没跟其他药草放一起反应测试,似乎对结果非常笃定。
但潭跃不太甘心。迟疑半晌,他还是走了过去。
雷击藤很快就跟紫血草起了反应,两种药草的特性都没有消失。
他擡起头,便看到那传闻里虽然是从A6星系来,但其实只是个黑户的小女生正偷偷摸摸地往自己的方向看。
就像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不愧是供应方,司小姐果然对这药草很了解。”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却更像是在说,她是因为要推广这种药草,才会这么了解。
司酒酒本已经不管他了,也是感觉有人走动,才往工作台边看,结果又听潭跃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蹙了眉头。
像潭跃这样,因为身份评级看不起她的人,她遇到过不少。但像潭跃这样表面客气,言行却不依不饶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看在鱼初行的面子上,司酒酒也不想计较,笑了笑,没答话。
只是这反应似乎更让潭跃生气。
他看起来倒越发地客气,甚至微笑起来,却转向了司酒酒身后的陆栖羽:“司小姐的本事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不知陆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们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