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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一次不是本大爷把你带回来的,两岁把你从羊圈拎回来,五岁和那胖老虎抢人,不过七岁以后你太胖了,本大爷开始拎不动呱……哼,那个小狐貍崽还看不起本大爷,不要本大爷出来,最后还是要靠本大爷……”
“哈哈哈,九九不知道这些,肯定把你当成普通鹦鹉了,回头教训他,老八可是救了我好多条命的厉害鹦鹉呢……”
鹦鹉被这么一夸立刻嘚瑟到找不着北,强烈附和。
看鹦鹉嚣张的模样,虽然现在状态糟糕,米珈眼中也出现笑意。
救了好多条命是有些夸大来哄这只臭屁鹦鹉的,但要是没有老八,或许她真的也早早死了,又或者在很多孤独绝望的时候无力支撑。
米珈就是在十岁那年变成了一个流浪者,在灾变大地上,失去了聚集地的人被称之为流浪者。一场突如其来的山崩和洪水,将原来山谷中延绵多代的小村庄毁了,那时是冬季,大家都在屋子里烤火和歇息,只有米珈爱玩溜到旷野,她是个难得的兽语者,这片地盘的猛兽她都揍过了,长辈懒得管她,只派了鹦鹉跟着。
于是在那无情的自然大劫下,只有米珈活下来了,哭得声嘶泪竭被鹦鹉爆发地拖拽飞上高崖,看着泥石混杂的山洪呼啸地穿过小村的山谷奔向旷野。
据说灾变前山洪都是出现在夏季,可是灾变后,雨水和季节都是乱的,而一些强大的进化生命也能轻松引起一场山崩。
现在正好也是冬季啊。
米珈缓了缓脚步,擡头望天,今天天上没有星星,厚重的云层乌压压堆垒着,夜半的寒风拂面,不知道为何,她好像感觉越来越冷了。
那是米珈第一次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后来在许多濒临死亡的时刻,那份被埋在心底的记忆又会涌现出来。不过她后来的流浪生涯里,因为天赋能力在野外混得蛮不错的,只有像那样的自然灾害会带给她致命的威胁。
哦对……还有人类。
呼,现在也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危险还没脱离呢。不过米珈心底感慨一下,而下一秒,米珈的眼神忽然锐利,有人声,而且……很多人!她都还没能走远那山狱!
但这山狱建得荒郊野外,下山的破路空空荡荡几乎一览无余,根本找不到躲避的地方。
“只能战斗吗或者……投降?”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总得打一架才知道行不行……打不过还逃不掉吗,大不了就是继续被抓住回去受那鸟气,我还能跑第二次。”
碎碎念又破罐破摔地鼓舞自己,米珈从来不是个认命的性格,僵硬的手腕试着翻转,握住骨刀,深深呼出一口气。行走在外,谁还没有几个绝地翻盘的底牌了,只不过这样爆发的底牌,总是会有一些代价的。
但有代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这样的底牌,而天赋者的底牌永远在于他们的天赋。米珈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缓慢地变成淡金色,目光锐利决然,周身开始涌动出一种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波动,而那感知到的人群身影也开始出现在了视野中。
“前面是什么人!让开不要挡道,否则小心没命——啊!”
嗯???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对???
为什么他们好像在逃命?
朝米珈方向奔来的人群里猛地爆发出厉呵,米珈一愣,看着朝她玩命跑来的人群,感觉他们身后好像有恐怖的事情在发生。
额……我要一起跑吗?但是我现在这状态大概也跑不过这些人。
迟钝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但不等米珈搞明白,叫喊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已经靠近的人群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然后,那人群就在米珈面前,一寸一寸却飞快无比地化成一尊冰雕,然后面色狰狞地像经历着灼烧之苦在冰中消弭躯体,而后从他们的身后有星星点点的作为罪魁祸首的幽蓝焰火析出,轻忽地飘落荡漾,就像是天空下起了蓝雪,欢快地摇曳焰尾。
仿佛一卷残忍美丽的艺术品展开。
懵懵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好像无害的焰火近在咫尺地灼烧人群,感觉到那蓝焰有些熟悉的气息,米珈下意识地擡了擡手。
“米珈,别碰!”
一道声线清冷的喊声响起,里面好像包裹着欣喜、焦急、慌乱极多的情感,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影出现在了米珈的面前,银发如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米珈那只擡起的手腕。
“别碰,这个很危险,我还不能控制得很好。”少年的手头一次主动地握住了米珈的手,声音微带些喘息,形状漂亮狭窄的凤眼轻轻垂下,却是一错不错地紧紧注视此时发丝凌乱的少女。
“……九九?”
虽然好像有一些变化,但样貌还有那种周身冷冷清清的气质还是熟悉的样子,米珈对视上瞬息来到自己面前的人,明明是熟悉的蓝眸,里面的情绪却难得地近乎溢出般让人难以招架。
“你已经……治好了吗?这是新的能力?”
米珈被握着手腕,整个人有些愣愣的,眼中淡金的光晕还没散去。而她身边的绿皮鹦鹉反应却快多了,咻地一下猛地躲到米珈的背后,悄咪咪地往后拉开距离,而它背上的那个蓝色小背包更是抖得厉害,之前说要教训狐貍崽的狠话在真的对上人时却很从心地有点害怕自己偷溜被教训,不过修九此时不在意两小只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
“嗯,是我。”
见到米珈似乎还没有从之前警惕决然的状态脱离,面上茫然没有那熟悉的笑容,修九的目光又落到米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尤其那手腕脚踝上触目惊心的灼伤,加上这内里虚弱外面强盛的气息,大约是正打算以一种透支的方式调用身体潜能。
不应该是这样,米珈……
“对不起。”
少年没有回答自己,米珈歪了歪头,却见修九的身体好像颤抖了起来,“对不起……”
下一刻,米珈猛地被带入一个怀里,初雪般清冷的气息完全地包围了她,眷念和疼惜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那紧贴着的心脏与脉搏跳动的鲜活感似乎终于把米珈从命悬一线艰难逃生的紧绷中拉出,温暖的拥抱总是能极快地安抚下一颗惊惶未定的心。
好像她现在不用一个人努力了,有人来找她了……
被强制唤起的能量安定下去,眼中光芒散去,米珈突然鼻头一酸,此前被兰诺刁难、遇到控制环变故、重伤还要面对未知前路的时候她都没想哭,可是现在却感觉眼泪要遭不住了,面对抵在自己的肩头一遍遍说对不起的少年,米珈忍下想哭的感觉,伸手拍了拍修九,“九九,我没事,你没来晚。”
“来的很及时的,刚才我都打算透支能量了,那样回头还得躺个十天半月,现在你来了就靠你了……”
女孩声音轻快又有些倦怠,不过这话好像没有安慰到修九,抱住米珈的手臂又更紧了些。他依然觉得是自己来迟了,甚至说,米珈为什么会被盯上遭遇这些,都是因为米珈在远城帮助了他,都是他的错……
尤其在听到那声惨叫后,一直压下的急切感爆发,他不知道他当时多害怕自己来不及,害怕他赶到的时候只能见到一具……尸体。直到现在真切地把人抱在怀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安定和一股异样情愫又汹涌地涌上心头,一时间情难自禁。
修九实在抱得太用力了,身体处处都遭过罪的米珈不由得闷哼一声,让修九手臂猛地一松。
“九九,疼……先放开我,我们得赶紧离开。”
“嗯,我带你离开。”
把米珈轻轻松开些,修九低声应道,尔后一弯腰另一只手从米珈的腿弯绕过,将人一下抱起。
“九……九九!你干嘛?”突然的悬空让米珈伸手搂住修九的脖子,和拥抱不一样,这样的横抱……明明距离远了,但是……
角度有点近,擡眼便看到少年利落的下颚线和优越的侧脸,银发凉丝丝地落在手臂上。
夜色朦胧,四围有冷焰幽光,衬的那从黑色衣领中露出的皮肤更加白皙。
修九稍稍偏头,他已经平复下刚才那汹涌的情绪,现在只是想着要尽快带走米珈去疗养伤势,此时视线对上女孩蒙着水雾眼眶微红的琥珀瞳,微愣之下低头靠近,轻声问道,“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更近了……
米珈心脏突然不争气地跳快了一拍,别开脸不敢看那分明清透干净却有些勾人的凤眼,有点别扭地讲道,“……就是不太习惯,而且这样九九你也不方便吧,我自己、额好像也不方便走……那,你用背着会不会好一点……”
奇怪,之前和九九也不是没有靠这么近,是因为隔了几天没见吗?
语无伦次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米珈又紧了紧搂住修九脖颈的手臂,又感觉自己有点麻烦,丢人地转过脸往修九的身上一埋,闷闷地道,“算了,没事,我们快走吧,等会又有人来了。”
……听起来是没什么事。
修九困惑地看了眼米珈,把原因归结为米珈累了,擡腿离开的时候顿了顿——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不过感知放开,过来的追兵都已经被截杀了,这附近确实没有活人了。
至于剩下的账,那就择日清算。少年眉眼间闪过一丝冷厉之色,下一刻消失在了夜色里。
许久……
在一群还在缓慢燃烧的冰雕前,一道幽怨的声音响起,“米小珈,你丫的居然敢把本大爷给忘记了呱!”
虽然它怂的一批不出声努力降低存在感,但是它可是一直在等米小珈开口教训那个小狐貍崽子的呱!!!
这个崽不能要了!她居然喜新厌旧!!!
鹦鹉悲愤地拍起翅膀,蓝色小背包里的胖鼠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安慰地伸出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老大哥。
八锅,么事,鼠也在这!嘿哈!
鹦鹉:……
天空中的乌云依旧厚重,而各异的星光与月色却似乎要微微透出些轮廓。
冰焰燃烧后剩下的空心冰雕蜿蜒出一条远去的路线,高高低低的建筑上方,一只绿皮鹦鹉背着个蓝色小背包,在这条路线上骂骂咧咧,背影大约是有些许悲怆在的。
鹦鹉:草(一种植物),养大的崽要被狐貍叼走了怎么办!
一口气直接写到见面,后面总算可以推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