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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诺带着他的人安全地离开了。
光线昏暗的酒馆中,尸体和受伤的人已经被带走回收,留下地面星星点点的血迹。隔壁声色场所的喧哗几乎可以透过墙面,而这间空空荡荡的屋子却静得只有呼吸的声音。
修九坐在酒桌边,冷冷地盯着那靠坐在墙边好像半死不活的人,半晌站起来,一步一步地靠近,蹲下。
少年的手化出利爪,径直刺入对方的心口位置。
“啊嘶——”
血肉被粗暴地剐开,烙在胸口的炸/弹芯片被连皮带肉地撕扯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丘青红没有办法继续装死,瞬间痛呼出声。
“小九儿,你也太狠了吧……”
浑身狼狈的青年身上又添一伤,但胸口的鲜血还未喷涌出就立刻被刺骨的寒冰冻住,剧痛之后的巨寒让丘青红感觉自己心脏有一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丘青红睁开眼,气若游丝。
“……你知不知道我很脆的,这种偏门的止血还是留给别人吧。”
“呵。”
听到人还可以和自己扯皮,修九冷笑一声。扫过丘青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这只狐貍成为俘虏的过程显然不像米珈那么‘和平’,芯组织倒是没怎么虐待,但也不可能给他治疗,有的伤口甚至还挂着泥灰。
他们身上都没有药。
修九站起来,走了两步从旁边的酒馆拎出两瓶高度酒,然后重重地砸在丘青红面前,瓶底与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我觉得虽然是酒馆但应该有正常的药物……”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修九出声直接打断丘青红的废话,与此同时,少年按住酒瓶的手猛地用力,酒瓶子的瓶口被砰地折断,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好像死不瞑目。
还在东拉西扯的人动作霎时一顿。
“我该说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好说的。”
丘青红叹了一口气,语气收敛了些许,但依旧带着股混不吝的劲,“事情我已经做了,但我们医患关系也结束了,我可没欠着你什么——就可惜该跑路没跑成,现在兜兜转转还是落你手里,这是要认栽。”
“不过小九儿你既然从那兔崽子的手里换下了我,总不是想亲手要我的命吧……”
修九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人,对方态度散漫,没有半点懊悔、歉意或者是恐惧,用酒精冲刷伤口时龇牙咧嘴,正如他之前让米珈带的话一样——对于黑医来说唯一的道德都放在了医患交易上的诚实。
银发少年的手微微握拳。
“……确实,你不欠我什么。”
等待了片刻,丘青红才听到面前响起了少年的声音,“我要知道关于那个‘传火者’的信息,你带我去见他。”
修九的语气似乎依然是那么平静冷漠,冷冰冰的像是一台机器。
丘青红动作一顿,擡眼对上修九无喜无悲的凤眸。不知为何,脑海中忽地闪过他在远城时与米珈的最后一段对话,那个迟钝又敏锐的小姑娘说,九九其实挺在乎他这个黑医的。
呵,怎么可能呢,他养了这个小怪物快三年。
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小狐貍崽是个被培养创造的、天生的杀戮兵器,情感淡漠得像个有自我意识的工具,他们之间相互防备算计的交易关系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现在会救下自己也是别有牵扯——刚刚一开口,自己还以为他是在生气。
在心里自嘲一句,丘青红开口道:
“余老头?他应该是跑了吧,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老头很会躲,你也不要想着去找他,要是他想要见你会自己找上门的。
“关于他的事,我可能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什么‘传火者’我甚至还是从兔崽子那里知道的。我只从他那里学了医术,后来他就失踪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这个徒弟在他那里大概就是个看房子的吧。”
“那你还去救他?”修九声音很淡。
“毕竟是我的老师嘛,没有他收留我教我医术,我可成不了这臭名昭著的‘黑医师’。”丘青红笑了一声,随意地道,“救命之恩,我还没有那么不是人,再说他也是辛辛苦苦地养了我那么年,感情还是有的。”
“这样啊。”
银发少年应了一声,然后缓缓站起来。
在丘青红对此时不正常的静默有些疑惑时,少年的手毫无征兆地伸出,猛地拽住丘青红的衣领将人提起,手腕处青筋立起,然后狠狠地一拳打在对方的肋下,没有任何收力。咔嚓一声,丘青红清晰地听到自己肋骨断掉的声音,一口鲜血吐出,头晕眼花,感觉为数不多的血条又短了几分。
“那是不是因为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人,也没有感情。”
一向平淡的声音此时像是从牙关挤出来的一般,冰冷、嘲讽又好像带了几分颤抖,“丘青红,你连一句道歉都不说,在米珈面前还会装一下,对我就不需要了吗?”
他在最后最痛苦的疗程里挣扎过来,刚刚经历完灵魂肉/体全部被打碎重组的折磨,带着那么稀少又陌生的获得新生的期待,只在睁眼后得知他身边唯二的两个人,一人反目,一人被害。
真离谱。
“算了,我也不意外,无所谓。”
修九的声音越发地冷下来,看着丘青红眼底的惊诧,银发的少年松开手,垂眼擦掉沾到手上的血迹,将半死不活的人扔下,像是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所以这次,看在你同样救了米珈的份上,我们之前的债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