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六十二(2 / 2)
阿姐没有回来,她就不好出去走动,只能等着。
偏偏不巧,秦红意奉命而来,门口的婢女说了几句话,她没有走,而是静静等着。
秦湘见状,只好出去见客。她故意做出匆匆更衣之色,引得秦红意侧身避开视线。
“太后去了汤泉,我来寻云相说说话,还没醒吗?”秦红意扶额,她来的不是时候,轻轻擡眼就见到少年人襟口下白皙的锁骨,一瞬间,她红了脸,“衣裳穿好。”
秦湘这才慢悠悠地背过身子整理衣襟,口中说道:“一时半会醒不了呢,要不姐姐明日再来。”
话说得妥当,可秦湘一双手已然在发抖,转过身子的时候,便又恢复从容。
秦红意见她满面稚气,耳根发红,只当是羞涩,并未在意。
少年人血气方刚,也在情理中。秦红意也懒得计较,与她说道:“云相醒来,你替我说一声,就说我明日来寻她。”
她见云浅还要提前说一声……
秦红意很不满,奈何人家成双入对,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叮嘱过后,秦红意这才走了,白来一趟,明日再与云浅计较。
待秦红意一走,秦湘迫不及待钻回屋里,费力地关上殿门,吓得爬上床躺好。
躺着就不同管外间的事情了。
主子们睡觉,婢女们不会打扰,秦湘一直躺到了天黑,但人还是没有回来。
秋日多眠,她抵抗不住睡眠,闭上眼睛睡着了。
半夜惊醒,身侧已无人。一时间,恐惧涌上心头上,她掀开锦被爬了起来,推开殿门,外面多了一排排士兵。
透着灯火看过去,对方面容秀美,身材纤细,是女子。
红林军。
黑夜下,一排排火把照亮了整座殿宇,刀剑煌煌,秦湘整个人彻底醒了。
婢女见到门开了,小步跑过来,低声说道:“这些都是主子安排的,您不必害怕,先回殿休息,天亮的时候,主子便回来了。”
“出事了吗?”秦湘迟钝,但她很快警觉,阿姐昨日出去便是筹谋,只怕已然成功了。
至于做什么,她隐约猜了出来。
迟疑后,她擡手关上殿门,装作无事般躺回床榻上。
她闭上眼睛,将恐惧压入心口上,慢慢地,心平静下来。
她相信阿姐!
行宫下,灯火通明,女子组成的红林军围住整座殿宇,摆在太后面前的一道令皇帝亲政的诏书。
太后只着薄纱,待看见诏书上的内容后,震惊得难以言喻。
“云浅。”她蓦地擡头,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划过失望与痛心,“吾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弃吾?”
云浅颔首,撩摆跪下,不敢擡首仰视,轻声回答:“臣对不住太后,待事定后,臣便来请罪。”
“你的事定指的是什么?”太后怒问。
“北伐,南北一统。”
“荒谬。”太后拍案而起,接着怒视陆澄昀:“你也是一样吗?”
陆澄昀被太后威仪所迫,不敢擡首,唯有回答:“霍明兴兵压境,南朝再无动作,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你们的意思,为何不告诉吾?”太后痛心,这是她一力扶持的两人,最后,见刀剑对准她的心口。
何其痛心。
云浅擡首,眸色凛凛,“臣说了,您会应准吗?”
不会。太后享受政权带来的荣誉,享受着眼前一切,以为不招惹北疆,便可安稳。殊不知熟练后,北疆南下,吞并南朝,霍明自立为王。
太后气个仰倒,“吾若不答应呢?”
“您的印玺在何处,臣最清楚。”云浅擡首,对上太后震怒的眼神,不知为何,这一刻,自己异常平静。
背弃恩主,天理不容,可她还是做了。
太后死死盯着云浅,秦红意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一见殿内持刀而立的红林军,瞬息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面色骤变,“云浅,你敢放肆。”
云浅望着面前熟悉的秦尚仪,目光如被蜇了一般,眼皮不觉发跳,“我、只想尽我全力,保住南朝罢了。”
秦红意觉得不可思议,“你在做什么?”
“带下去。”云浅无心辩解,嘱咐两侧的红林军。
话音落地,立即上前来辖制秦红意。秦红意目光阴沉望着云浅,“你连我都不愿放过。”
“我不会杀你。只是让你静一静。”云浅摆摆手。
“云浅、云浅,你行悖逆之事,这是大不敬之罪,当枭首。”
秦红意被拖了出去,殿内恢复寂静。随侍太后的顾青澜、班紫时面面相觑,动都不敢动。
局势一边倒。
太后倒吸一口冷气,袖口内的双手狠狠攥住,道:“云浅,你现在回头,吾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太后,来不及了。我知我对不起您,可我劝过您,您只看到眼前握在手中的权势。臣期盼您高瞻远瞩,期盼您领兵北伐,一次次失望后,臣不得不行此事。”云浅言道。
太后气得面色发红,浑身颤抖,双唇紧抿,“你确定皇帝会促成北伐?”
云浅的心冷透了,可她不能闭上双眼,不能不顾将来,她的眼中很冷静。
面对太后的质问,她回答道:“陛下需要的是皇权,还有太子殿下。”
“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好大的胆子。”太后不由怒气上涌。
云浅摇首,“臣唯有一夫婿,没有家族,臣无子嗣,臣所为,皆为我朝。太后可以认为臣权欲熏心,臣不辩解。”
太后沉静下来,望着她:“吾答应北伐。”
“太后,臣无法回头,若应你,臣可死,三千洪林军刀架在脖子上了。”云浅不为所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由不得她后悔!
太后怒意再度涌上心头,“你铁了心与吾为敌。”
“臣有罪。”云浅俯身大拜,额头磕在地砖上,擡首是,依旧是一副面色无波无澜的模样,气得太后拿起茶盏砸向她。
她并不多,茶盏砸在肩膀上,幸好茶水已凉,只有钝痛。
云浅掀了掀眼眸皮,一双眼睛看似宁静,却又似漩涡。
太后怒到失去理智,又见她跪地认罪,只觉得自己养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她赤脚上前质问云浅:“你有罪,就该去死!跪在这里,只会让吾觉得一双眼瞎了。”
云浅复又要下拜,太后直接推开她,气血上涌:“不要再拜,滚出去、滚出去……”
云浅被推得朝后仰去,忽见太后拔下发髻上的金簪朝她刺来,怒恨之意,溢于言表。
好在两侧的红林军及时拉开太后,又将云浅扶持起来。
太后怒火冲心,已然失去理智,偏云浅俯下姿态,这般更加刺激她的心。
从金簪下脱身,云浅已然大汗淋漓,一擡首,便见太后怒视着她,恨不得杀了她。
“太后,后日陛下便到,您有话与陛下说。”云浅整理自己的仪容仪态,朝她俯身下拜,徐徐退了出去。
“云浅、云浅、吾瞎了眼……”
太后怒斥声传遍空阔的殿宇,廊下壁柱旁的陆澄昀吓得面色发白,上前拉住出来的云浅,“如何?”
“险些用金簪杀了我。”云浅苦笑,肩膀疼得轻颤,“你守着这里,在陛下来前,守护好太后。”
“秦尚仪如何处置?”
“派人守着。与太后一般,不准人靠近。”云浅精疲力尽,手搭在肩膀上轻轻揉了揉,“陆统领,消息若传回京城,你我只怕将死。”
陆澄昀点点头,“我知晓,只是这么一来,陛下会如何对待我们。”
“陆统领,不需陛下看待我们,我们成为陛下的依靠,即可。”云浅语气低沉,“你懂吗?”
“明白您的意思。一味依靠陛下,如同我们依靠太后,不如,让我们自己成为陛下的依靠,令陛下仰仗我们。”陆澄昀瞬息明白其中的关键。
靠旁人,不如靠自己。
她问:“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等陛下,我们必须要争取禁卫军,兵者,胜败关键。”云浅冷笑了一声,浑身血液发凉。
灯火下,宫殿巍峨,壁柱上的金色腾龙望着两人。
云浅擡首,望向了腾龙。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