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四)(2 / 2)
“回家去说,外面冷。”云浅没有正面回答。
两人钻入马车里,云浅替她整理散乱的发髻,都是灰尘,回家后得洗一洗。
秦湘觉得过意不去,好歹解释一句:“她先惹我,我才打架的,平常不会动手的。”
云浅将她发髻拆散,随意用丝绦束住,“回去后再洗一洗。”整理好后,又说一句:“人善被人欺,泥人也会有脾气的。林窈吃了这么大亏,逮住机会自然来嘲讽你。你说得对,她该嫁给你阿兄。毕竟先人定下的亲事,就不该更改。”
“真嫁啊。”秦湘又有些犹豫,“我阿兄身子不好。”
“那就让林家还钱。”云浅附和一句,“选一样。”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怀好意’。
秦湘轻扬眉梢,见缝插针般嘲讽一句:“正直的云相竟然也会有偏袒的时刻。”
“大概是心不正了。”云浅自我调侃一句。
秦湘不好再说什么。
回到家里,阿鬼望着傻眼了,“县主,您这是怎么了?”
“备水、沐浴。”云浅嘱咐一句,拉着秦湘进屋。
阿鬼意味悠长地看着两人的背影,门关上的那刻,她嘱咐小婢女:“慢慢来,不要着急,她们要说很久的话。”
小婢女也是伺候主子的,顷刻间就明白了。
屋内的云浅以最快的速度剥了秦湘的衣裳。
秦湘没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上下就剩下内衣了,她不满,“看伤就看伤,有必要扒光了吗、疼……”
云浅的手按住肩膀一处青紫的痕迹,“我当你毫发无伤呢,打人的时候别打脸,往看不见的地方招呼。”
秦湘受教了,“你以前也打过?”
“别人这么打过我。”云浅回答。
秦湘笑不出来了,皱眉骂一句:“这人怎么那么坏,谁打你的?”
“我给你拿药膏,先去沐浴。”云浅转身走了。
秦湘意识到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好问了,静静等着她回来。
自己无趣地走到铜镜前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镜子里的人骨肉均匀,腰细如柳,她又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不得不说,她长胖了些。
比起在秦家的日子,这里便是人间天堂。
她扬起自嘲的笑容,有人从伸手抱住她。
望着镜子里的云浅,她的心跟着一颤。云浅贴近她,吻上她的侧脸。
镜子里的两人贴在一起,云浅的手环抱住秦湘的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炙热的呼吸喷在耳畔,秦湘的心跟着烫了起来,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云浅的唇角辗转落在肩胛骨上,柔软的唇角似有似乎般滑过光滑的肌肤。
令人心生酥.麻。
“你拿的药呢?”秦湘抵不住炙热的触碰,开口间,声色低吟,染了一股酥媚。
云浅擡首,看着镜子里的两人,眼中带了些许无法严明的情绪。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碰,皆是一颤。
云浅松开她,“先洗一洗。”
秦湘点点头,转身走了。
云浅失落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孤单一人,那人的影子已消失不见了。
突然,一只手闯入镜子里,拉着她的手,热烈邀请:“一起洗一洗。”
云浅笑了,“那样会很久。”
“你急着去哪里?”秦湘反问,似有不满。
云浅摇首:“哪里都不去。”
“那就一起,水凉了就不好了。”秦湘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
浴室的门开了,很快又合上。
阿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望着天空,嘱咐婢女们:“没有吩咐,不要随意靠近。”
屋外安静下来,屋内水声潺潺,波澜连起。
御史台奏疏上呈陛下,弹劾云相徇私枉法,包庇安平县主长姐,不肯依法论处。
此言一出,大长公主先寻到云浅,不由分说训了一顿。
自身不正,其心可诛。
云浅刚想解释,禁卫军寻到她,安平县主与人打架。
既然已有误会,她也懒得与大长公主解释,自己匆匆赶过去。
同时,刑部尚书的府邸快被人踩烂了,理智者询问案情进展,听风便是雨者闹着要处决‘凶手’。
就连顾黄盈也被留在刑部。
反是云浅从浴室出来后,便歪倒在小榻上,手中拿着御史台的奏疏。这份奏疏压根没有至陛下处,而是被她的下属截住,直接到了她的手中。
但此刻已然是满城风雨。
婢女禀报方先生来了。
云浅让人去请。
方若深初次进望澜阁,见到秦湘后先行礼,秦湘指着窗下懒羊羊的人:“先生自便。”
秦湘已非昔日懦弱之人,举止间落落大方,粉腮明艳,顾盼生辉。
方若深笑了笑,径直走到云浅跟着,婢女搬了凳子给她坐下。
“云相是在家中避难吗?”方若深俯身坐了下来。
婢女奉来热茶,她接过,浅浅饮了一口。
云浅望着天空,冷风从窗户里飘了进来,她吩咐婢女关上窗户。
“查出是谁做的吗?”
“查过御史台了,告密者没有名姓,查不出来。”
云浅含笑,漫不经心道:“你都查不出来,可见背后人的手段,查一查梅锦衣。”
“您觉得是她?”方若深有些不理解,从梅锦衣被罢官开始,她就无法理解云相的做法。
本该是用人之际,云相却一再打压梅锦衣。
云浅颔首:“不是她,谁来管这些闲事?”
“或许是有心之人呢。”
“先生惜才,可也该看看是谁,心思不正之人,要来做甚?”云浅将奏疏递给方若深,“不瞒你说,梅锦衣与霍明似有干系,你让我如何不疑她。”
闻言,方若深惊呆了,“她怎么会与霍明……”
通敌是大罪,光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看过奏疏,方若深递交给云浅,叹道:“此举对您并无太大的伤害,但于安平县主而言,指指点点,必然心中难过。”
不想,外间传来一句话:“我怕甚,我周围的朋友谁人不知我二人之事。”
豁达之言,让方若深笑了,云浅亦是松了口气,道:“你铺子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总之,不好出去见人。尤其是走在前面,后面就有人指指点点,谁受得了。
公主有男宠,勋贵子弟养外室,都不算稀罕的事。
但女官与县主之间纠缠不清,古来未有。
云相如今地位高,旁人不敢说她,目光都会落在秦湘身上,可想而知,走到哪里都有风言风语,脸皮薄一点都不敢出门见人。
秦湘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望着云浅:“你赔我钱?”
云浅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方若深忍不住笑了,同秦湘说道:“您不如先吃些亏,铺子里的货品降价,看看生意如如何。真没人上门,就去其他地方开店。”
秦湘瞪着云浅,“谁这么缺德。”
“梅锦衣。”云浅开始‘挑拨’了,“你去骂她。”
“少来,出事就赖梅锦衣,你能不能换一个人啊。”秦湘不信,“是不是你闹腾出来的?”
云浅回答:“我闹腾出来嫁祸梅锦衣?我图什么?”
秦湘答不出来。
云浅:我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