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二)(2 / 2)
他斟酌一番后,开口说道:“学生来自潜江,家父与翰林院江大人乃是总角之交,相识多年。学生入京后,江大人寻到臣,提供吃食院落。学生以为大人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想住了半月后,江大人领着其他几位大人来寻学生。”
“说今年改革创新,准许女子参加科考,这些女子私下里乡试、过省试,与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就等着参加贡试了。”
“她们一参加,等于分走一杯羹。学生并未有太多的想法,他们令学生领着同乡几人去贡院面前闹事。只要成功逼得女子退试,待考后,必给学生谋一好官职。”
秦湘托腮,没想到是这么多人一起的结果。
“还有呢,你知道哪些学子的背后是有人操纵的吗?”
“学生不知,他们也不让学生知晓。”
“无妨,你在相府住下,想看什么书也给取。今年主考官是谁,可要他写的书籍?”秦湘站起身。
张琛揖礼,弯下脊骨,“今年主考官定的是云相。”
秦湘:“……”
秦湘尴尬极了,问道:“她有写过书吗?”
“未曾,这就是为难我们了。我们不知她喜欢什么风格的文章,着实无头绪。”张琛苦不堪言。
秦湘知晓考试不成文的规矩,主考官定了谁,大家都会争相去寻他们写过的书,借以揣摩其风格。
云浅其人,不爱写书,反是梅锦衣写过书。
秦湘叹气,“那我就帮不了你,你自己揣摩。不如我让你见一见云相?”
张琛惊喜,“学生求之不得。”
秦湘让人去找云浅,自己溜达回院子睡觉了。
阿鬼准备了些吃食,有炙烤的羊排,刚拿过来的,她满意的咬了一口,说道:“该将顾侍郎找来,一起吃。”
阿鬼笑道:“您还惦记着顾侍郎呢,听说她为那扇门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赵婕妤不肯给钱呢。”
“她若愿意给就真成怪事了。”秦湘料定对方不愿给。
不给也没有关系,明全还在刑部关着呢。一日不给,一日不放人。
各有各的做法。
吃饱后,云浅提着灯从外面走回来,与往日不同,今夜面色沉沉。
想起前几夜里她的热情,秦湘撇撇嘴,上前抱住她,凑在她耳边低语:“该你还账了。”
一句话,惹得人心口骤然加快。
初夏不算太热,夜风凉凉。
桌上清空,干干净净,桌面打磨得极为光滑,光照映人。
云浅被逼得靠在桌面上,双脚腾空,秦湘慢悠悠地勾住她的碎发,道:“傅缨说你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我觉得你心情好极了。”
白皙的脸颊上晕着粉,眼睛狡黠透着光,清湛亮堂堂。云浅望着她,单手勾住她的脖颈,挑衅般吻上嫣红的双唇。
吻上的间隙里,婢女将门关上,风消失了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唯有加快的心跳声。
秦湘的吻由唇角至脖间,再至锁骨上。
舌尖轻轻打了个圈,浑身颤.栗。
云浅屏住呼吸,咬着牙,不容许自己发出声音。
空中残存着炙烤羊排的味道,香气涌入鼻尖,再看眼前美丽的身子,秦湘止不住笑了。
清晨起来的时候,云浅就不见了,秦湘没多想,横竖云浅身子好,白日里颠簸,晚间来折腾。
秦湘起来不久,云浅又回来,换了一身衣裳,拉着秦湘去贡院。
“去贡院做什么?”
“那位江大人本是今年的主考,后来我换了,去岁拟定的是梅锦衣,可她死了。今年我自己代替梅锦衣,不想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云浅在前走着,腰间明月轻曳,秦湘认得那枚玉,是太后赏赐的。
初见那日,她便戴着。
出贡院的路上,秦湘心思不宁,感叹有大事发生。
云浅却沉默不言。
贡院门口,已站了许多学子,乌泱泱一片,压根进不去。
相府马车一靠近后,忽而有人砸了鸡蛋过来,黏腻的蛋液挂在了马车一侧。
秦湘吓了一跳,“他们怒气怎么那么大呀。看来不止一个张琛呀。”
马车停了下来,禁卫军开道,兵器压制这些学生,放眼去看,都是些年轻气盛的青年。
秦湘先下马车,探头去看,一个阴影砸来,吓得她躲了回去。
云浅揽住她的腰,道:“我先下去。”
“你这是故意找麻烦呢。”秦湘转身挡住她的路,“就是冲你来的,你出去干什么。”
云浅擡首望着她:“一味退缩只能让敌人猖狂,我不信,他们敢动手,多是仗着举子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
言罢,她推开秦湘就想出去。
秦湘急道:“不能出去,万一有人带着刀呢。”
“侍卫不是吃干饭的。”云浅坚持,反而将秦湘按在马车里,道:“等我。”
秦湘劝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去。
禁卫军开辟出一条道,云浅大步踏上,目不斜视,一步步走近贡院。
有人冲过来都被禁卫军压住了,顷刻间,纷纷挤着上前。
忽然,一声铜锣响,众人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台阶上的女子。
云浅一袭月白色青长裙,裙摆摇曳,长发高挽,仪态端庄,她望着众人,道:“主考官副考官都换了。”
一语毕,满堂惊。
临时换了考官,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云浅慢条斯理的勾了唇角,道:“我知道你们背后是谁,我不在意,但我想说,为何是你们在这里闹,他们的族人呢。你们在前得罪人,他们享受你们的战果。寒门出贵子,你们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父母的心意吗?”
“站在这里的你们,一路上披荆斩棘,走了多少年才到这里,被人三两句就辨不清方向了。我与你们说一句,今年科考如期,女子应试。女子可穿上盔甲,拿起战刀保家卫国,为何不能拿起笔杆子站在朝堂上。”
“不愿考的拿起刀远赴安州,我敬你们是个人,若不然,便是条任人差遣不知对错的狗。”
言罢,学子们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下来。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学子,并不是街头上的流氓。
马车的秦湘看着远处的那抹倩影,听不清说什么,但无形的力量让她放下心来。
云浅走了下来,步步生风,挺起肩背,不顾学子们的目光,一步步踏出去。
这一刻,没人敢阻拦她。她是天空中翺翔的凤凰,带着与生俱来的力量。
登上马车后,有人敲响铜锣,示意都散了。
有人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目光怔忪,“竟然换了考官……”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