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冲虚仙人捋着胡须一笑：“既然是执念，又如何能放下？能放下的，怎能称之为执念？丫头可是遇到了难题？”
秦影梳头的手一顿，轻嗯了一声：“弟子有一朋友，曾今为情所累，困入幻境出不来，唯有破开执念才可。后来……”
她深吸一口气：“后来，她死了。”
如果破不开幻境，师尊必死无疑。
“所以弟子想问，如何破解？”
“为何非要破解？”冲虚仙人淡淡一笑：“即是执念，便是心魔。既是心魔，不如疯魔！”
既是心魔，不如疯魔！
秦影明悟，原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破解之法，或许推波助澜，也可以得到自己达到最终目的。
再出来时，云濉依旧是风尘仆仆赶来，等在门外，如往日一样，接自己的师姐秦潇回凌霄峰。
秦影没再赶她走。
她一直都以为凌霄宗宗主本就该住在云霄峰出云殿，而不是凌霄主峰凌霄殿。
今日见到冲虚仙人寝宫之时，她才明白过来，只是云濉喜欢曾今秦潇的住处而已。
秦潇修为早就可以做一峰之主，不过醉心于修炼，且喜爱游历，这才没有成为峰主。
如今突破化神期的她，修为直逼冲虚仙人，怕是不用做峰主，下一任宗主之位，都是她的。
秦影出来后，没有赶走云濉。
云濉便默默跟上。
回到出云殿。
秦影唤道：“阿濉。”
“师姐！”云濉连忙上前：“有事需要我去办？我这就去做！”
秦影驻足，回头，眸光带着期许：“阿濉，我想找道侣了。”
“真的？”云濉目光灼灼：“师姐想要的，是谁？”
她满脸写着是不是我，可不可以是我，一定要是我？
却听秦影道：“剑门，无幻！”
既然不能让她放下，那便永远都让她得不到。
云濉愣在原地：“怎么会！不，不该是这样。”
云濉上前。
秦影后退半步，擡手，一个镯子扣在云濉手腕。
“一步之遥！”
云濉瞪大了眸子：“师姐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你，喜欢你有错么？”
一步之遥，最是难以跨越。
只要有了这个法器，云濉再也别想靠近‘秦潇’。
秦影淡笑：“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是我！若我早知你今日会有这样的心思，当初，便不会带你回来。”
这是第二次，从‘秦潇’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
前一次，她还可以当是秦潇气话，可这一次，她竟然说出了要与无幻结道侣的话！
“师姐，你是认真的？”
云濉失魂落魄的跑到秦影身前，想要触碰她。
一步之遥直接送她倒退几步。
云濉身形摇晃难以维持站立，眼中怒火滔天：“我在你眼中，就是这般不堪？”
秦影默了默，垂眸遮掩住心中不忍，擡眸，眸色淡然：“你天资虽算不得上乘，但好好努力，总能有一番作为。”
云濉再退两步，神情落寞：“师姐是觉得我修为低下，所以……”
她猛然擡头，信誓旦旦：“师姐等等我！我一定可以比无幻更厉害！是不是只要我比他厉害，你便能与我在一起？”
这想法，与当初的秦影何其相似。
若是‘秦潇’会怎样答复，秦影并不知道。
但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给云濉一丝丝希望：“与修为无关。我只拿你当妹妹。”
“妹妹！”
云濉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来：“呵呵，好一个妹妹……”
秦影不过多解释：“我乏了，你好生修炼。”
她挥手，便将云濉送出殿外，关上了门。
云濉还想说什么，却听‘秦潇’声音自殿内无波无澜的传出：“百步！”
下一瞬，云濉直接被传到了云霄峰山路台阶上。
“百步，百步！”
云濉呢喃着看着手腕上的黄色法器，眼泪模糊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阿濉是不是真的错了？如果阿濉不开口，师姐还会据我如此远么？”
她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管附近是否会有弟子出现。
她相信师姐是可以听到的。
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
于是，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似是想要师姐心疼。
秦影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思索良久，面见冲虚仙人，想与无幻结成道侣。
之前本身想撮合二人的冲虚仙人，今日却迟疑了。
“丫头，你修的乃是大道无情，如今也已突破至化神，结成道侣，于你而言，毫无意义。”
秦影本想说自己心意已决，却见金荞从殿外进来。
她持剑而立，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师妹，若你真想结道侣，你看师姐如何？”
秦影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以说藏器峰与云霄峰向来不合，是因为金峰主心中，也有潇湘仙子？
“你的碧落剑坏了，我已经在凑材料给你打。”金荞声音越发温柔。
秦影轻咳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是想要逼迫师尊出幻境，如果对方是无幻，那么出了幻境后，见面机会少。
可这人要是换做金荞，以后擡头不见低头见……
咳咳，旁人不知，但自己尴尬呀。
思及此，秦影再次咳一声：“师姐，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结成道侣。”
她转头对冲虚仙人恭敬行礼：“弟子告退！”
她走后，金荞目光晦暗。
秦影回到云霄峰，云濉还站在原地。
秦影并不理会。
结成道侣的事情不顺利，秦影还欲想其余办法。
三日后，冲虚仙人匆匆前来：“丫头，帽儿山结界破损，那入魔修士逃了，如今逃亡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
秦影默默念了两声，忽而想起来，秦潇曾今封印过的魔，就是在极北之地。
她能重伤秦潇，就说明实力非比寻常，绝对可以杀死秦潇。
如果秦潇死了……那这幻境，是不是也就破了？
她立马点头：“好，我们这就启程。”
云霄峰门口，云濉还是在那里站着。
这两日刮风下雨，她都不为所动。
秦影眸子动了动，低声道：“一起去吧。”
既然决定要死，那必须得当着她的面死，才能让她痛彻心扉，从而突破结界。
云濉擡眸，眼里皆是荒凉：“师姐，不要去。”
这眼神触动了秦影。
她朝云濉腕间看去，却发现她手腕一直在流着血。
竟然是强行想要破开一步之遥的禁制，反而让自己受伤。
“凌霄宗，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阿濉，以后，你也当如此才是！”
从云濉眼神中，秦影读懂了什么。
她可以确定，师尊是清醒的。
所有的疯狂和痴癫，都是清醒的。
秦影知道合欢宗的忆梦蝶，与这情蛊幻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人为了再见故人，故意沉溺于忆梦蝶幻境，了全自己遗憾。
倘若只有师尊一人沉浸在幻境中，或许她心目中的‘秦潇’，会答应与她在一起，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宁死也要相守在梦中，哪怕再也醒不来。
可如今，秦影一同沉入幻境，改变了这一切。
秦影心意已决，带着云濉一同前往。
她用神魂探查，发现云濉眼神似是没有那么悲伤，反倒是有一种释然的解脱之感。
前往极北之地的路上，不少修士被魔气侵扰，有的已经入魔。
“金师姐，你们延路清理魔气，我们先行一步！”秦影道。
金荞看了她一眼，而后眸色凉薄的瞪了一眼她身后的云濉：“把她留下来帮我！跟着你，还不是要拖你后腿！”
秦影摇头：“无妨！”
路上就剩下两人，难得的相处时间。
云濉从秦影身后环住她的腰，温柔缱娟。
秦影想要推开，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就让师尊，再沉溺一会吧。
“师姐……”
云濉声音轻柔：“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阿濉可以陪你一起的。无论，是生是死。”
秦影沉默。
因为刚刚黄胖子让小芫荽传来消息：“如果在幻境中死了，那么神魂俱损，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师姐。”
云濉又道：“死并不可怕，一个人活着，才可怕。留下来的那个人，是真的会生不如死。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声音越来越小，秦影察觉不对，一低头，竟然发现她将匕首插进了手腕，想要将一步之遥给撬动下来。
“阿濉。”秦影连忙捏住她的手给她上药。
纵然是幻境，这些感觉也都是真的，看到云濉如此折磨自己，她也会心疼。
“师姐这么关心我，也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云濉反手握住秦影手腕，乘胜追击：“师姐，你心中，可否有一点点位置，是给我的。”
秦影手被捏疼了。
她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开云濉，可这一刻不知为何，有莫名的力量箍住了她的动作。
眼看云濉眸色猩红，隐隐有入魔迹象，秦影连忙道：“是！”
云濉眸中血红刹那褪去：“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
秦影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们同为凌霄宗弟子，且我们又是师姐妹，自然是有你位置的。”
她打了个语言差。
云濉满眼悲伤。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秦影继续安抚她道：“等这次回去，我便把答应你的事情做到！我们游山玩水之后，我再闭关修炼。”
反正潇湘仙子本就不是死在封印魔物之时，如此回答也能让师尊安心。
果然，云濉点头：“师姐心中有大爱，阿濉知道的。但师姐这一次，可不许再骗我了！”
秦影面带微笑点头，心中无比悲伤。
化神期修士已不再御剑飞行，几乎是乘风而来。
半日，便已经到达了极北之地。
这里原本是冰天雪地，可此刻却气温升高，原来的冰湖融化，泛起涟漪。
远处的雪山冒着火光，黑色烟雾缭绕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