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她不敢回答。
这一年，秦影一直陪伴在她身侧，午夜梦回皆是秦影的天真烂漫模样。
她似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梦见过师姐了。
但却不遗憾。
甚至，她也不想回凌霄宗，若是真能一直游历，做一对平凡道侣，该多好！
可每每心软之时，她都会再瞧一眼神之眼，想要看到不一样的结局。
但每次，面对神之眼内秦影那淡漠的眼神，她都心痛的很。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那副模样？
如果不杀了她，凌霄宗遭难，她连凌霄宗都护不住，何谈守护天下苍生？
“该怎么办才好。阿影，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云濉看着秦影的睡颜，喃喃道。
回到久违的凌霄宗。
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并未因为云濉游历而搁置。
其余三峰峰主操办的极好。
最后一日，云濉携秦影乘坐青鸾归来，飘然落于主台上。
众弟子齐擡头：“恭迎宗主回宗！”
灵犀、绿姚等弟子也齐声道：“恭迎师尊回宗！”
云濉对着大家点点头后落座。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云濉身后站立着的秦影身上。
秦影目光自信淡然，微笑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灵犀身上，用罪嘴型无声道：“大师姐，好久不见！”
灵犀淡淡一笑，也无声回道：“等会，凌霄峰见！”
就在此时，绿姚出列：“小师妹许久未归，不知修为可有精进？不如下来与我切磋一番？”
虽然当初是感激秦影的，可一想师尊能带她在身边游历一年，那种胜负欲还是油然而生。
她还是想成为青鸾仙尊最得意的弟子！
岂料秦影微微摇头，擡手无妄剑飞出，呼啸盘旋在上空后，直朝绿姚刺去。
绿姚立马抵挡，周身电闪雷鸣，可还是被无妄剑削下了一缕头发。
秦影莞尔：“二师姐，承让！”
绿姚愕然：“金丹境？”
众弟子皆惊，不少弟子还是说出了‘以色侍人’的话。
但这次的秦影似乎是丝毫都不在意旁人如何说，就那么淡然立在云濉身后。
态度自若，反倒是让台下说闲话的人自惭形秽。
偏偏绿姚改不了阴阳怪气的性子，眸子眯了眯：“小师妹修为精进真快，我都想与师尊一起去游历了。”
“阿姚。”
肖雷青及时制止她，眼光扫过她的小腹：“别生气，莫伤身体。”
“哼，你是怕伤我，还是怕伤了你的崽？”绿姚生气跺脚。
肖雷青连忙诱哄：“都怕，都怕。不过最终要的还是怕伤你，崽子是意外。”
绿姚面色稍微好看些。
秦影淡然瞧着这边的互动，觉得有趣。
回到云霄峰后，她惊心准备了礼物给绿姚送去，岂料绿姚避而不见。
她无奈，只能将礼物转交给肖雷青。
怎奈肖雷青拿进去之后，绿姚把礼物都摔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受斩业雷之苦，她却是跟师尊游历游历就能有机缘，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可你有我爱，她没有。”肖雷青安慰道。
“你还想爱她？”绿姚更加生气了，委屈的哭了起来。
肖雷青连忙拿出洗干净的酸果子：“我今日特地去后山采摘的，应该和你口味。只给你一人的。”
绿姚拿起来咬了一口，虽然酸了龇牙咧嘴，却心满意足后，被肖雷青哄睡。
但梦中，她还是锁着眉头道：“若我是师尊最疼爱的徒儿多好，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秦影怎就那么命好……师尊偏心……”
肖雷青叹了口气：“人哪有不偏心的……就像我的心，只偏向你啊，阿姚。”
绿姚翻身，紧紧抱住了肖雷青。
秦影归来第三日，云霄峰开始张灯结彩。
云濉并未用凌霄宗宗主的名义结道侣，所以并未广邀仙门百家，也并未在主峰操持。
但出云殿也不是非常大，最后将摆酒的地方，选在了出云殿后面的云雾山中。
这里有一处宽阔的平台，是以前旧的护山阵法所在之地。
大家如火如荼的在灵犀的操持下装点着一切。
反观秦影竟然局促的这两日哪里都不敢去。
这日，灵犀带着嫁衣前来：“小师妹快看看合不合身，这可是师尊亲自挑选的，你瞧，这红色封腰上绣着你最喜欢的雏菊，看得出她极其在意你。”
秦影面色绯红，跟个木桩子似得被灵犀拉着试了衣裙后，被压在镜子前试状。
“师姐，结契大殿上，我将头发恢复从前，你就按照直发来帮我试状吧。”秦影道。
在黄胖子烧焦了她头发之后，她可以保持着蜷缩的卷发，就是为了给云濉证明，自己是秦影，并非秦潇。
然而这一年的陪伴，云濉的体贴入微，以及午夜梦回之际都呼唤着的是她的名字，她早已不用刻意提醒什么。
她捏诀，如瀑般的长发垂落。
妆容完毕，恍了灵犀的眼。
她俯身，下颚抵在秦影头顶，双手从秦影身后绕到脸前，捧着她的脸：“小师妹，你好美。”
秦影红了脸：“等师姐结契道侣之时，肯定比我更美。对了，师姐与那剑门弟子如何了？斗灵大会上见你们眉来眼去，是不是喜讯将近？”
灵犀闻言一愣后哭笑不得：“还行。”
其实，当初是那弟子看上了秦影，她眼神示意威胁人家来着，怎就被小师妹误会了。
不过，误会也好！
秦影换下衣服，又听苏灵犀絮絮叨叨道：“师尊真是有心。
“结契大点上所有烛火，皆为君火，驱妖逐祟。
“所有焰火都有斩业雷加持，绝对喜庆。”
秦影哭笑不得，师尊竟然拿四象之灵来做这事，若是被四象城主晓得了，不得被气的吐血。
岂料，苏灵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颤。
“如今夏日燥热，师尊还白虎城风邪造风，玄武城迷心瘴造幻境，让后山云雾缭绕，清风相伴，似梦似幻……”
“啊呀，师姐多嘴了。不过我可不会让你提前去瞧，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美了。”
灵犀后来说的什么，秦影没听清。
原来，师尊已经集齐了四象之灵。
她记得四象之灵正行可镇压邪祟，斩妖除魔。
但似乎还可以逆行，是什么来着……
关键的点，她似乎忘记了。
按照民间习俗，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虽然修士无需遵从，但秦影还是刻意避开了云濉，主要是害羞。
一想到原本藏在心底的小九九要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一直觊觎清风朗月般的仙尊，雀跃之余还带着一点羞耻。
无所适从。
结契大典前夜。
云濉在出云殿屋顶，借着满月之光，再次查看神之眼。
她喃喃道：“如果能出现别的结局该多好。阿影……”
她竟然是如此舍不得。
甚至，都想放弃复活师姐了。
复活师姐的阵法不一定会成功，可秦影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啊。
如今让她去诛杀，根本狠不下心。
她闭了闭眼：“师姐，对不起了。这一次，如果神之眼预示了不同结局，阿濉想选秦影……”
良久，她睁眼，看向神之眼。
这一次，却是一袭红衣，长发如瀑般的女子从阵中飞出……
“直发，是师姐！”
云濉心神荡漾。
所以阵法是成了？
她所有的犹豫，竟然都在这一刻崩塌。
藏在心底的欲念再次翻腾而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她震撼。
“师姐……”
云濉泪眼模糊。
而后，画面再次转到秦影倚剑而立的画面。
她攥紧了手，周身寒气爆裂，回头却瞧见秦影穿着寝衣，睡眼惺忪的打哈欠时，寒气骤然一松，收了神之眼。
“师……哈欠……师尊。”
秦影双眼迷蒙：“师尊睡不着？在屋顶做什么，可否……哈欠，带着影一起。”
如此天真无邪，怎会……
云濉再次犹豫，转身走到秦影身边，拥着她的肩回偏殿：“外面冷。”
云濉似是强行解释：“我，也有点紧张。”
秦影嗤的一声笑了，双手环上她的脖子，依偎在她耳边：“师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喔。”
她呵气如兰：“反正，我已经拥有过这最美好的时光，如果师尊忌讳世俗眼光，想要瞒下这段感情，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当真？”云濉挑眉。
果然见秦影眸色暗了暗。
云濉轻轻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鼻尖：“结契大典并没有昭告天下，只是在凌霄宗简单举行，有些委屈你了。”
秦影眼睛重新泛上欣喜，用脑袋拱了拱云濉头发：“影儿懂，师尊能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极好……”
秦影再次沉沉睡过去。
云濉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指尖细细描绘她的睡颜，心中是无以言语的痛。
阿影，我后悔了。
我后悔今日再看神之眼。
我本想着，与你结成道侣，度化与你，如若未曾成功，你真的有血染凌霄宗一日，便亲手将你斩杀，护佑凌霄宗周全。
我从未想过直接放弃你。
可是如今却……
云濉擡手遮眼，话出口无声，破碎且语无伦次：“对不起……阿影……结契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