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魈曾在帝君手下，学过诸多封印的术法，他在找机会。

“但在这里什么都不了，我有必须回到现实的使命。”魈在空中轻巧翻身躲开缘一的突刺，同时淡淡说道。

“我的性命并不只是我的，没有尽头的苦业是我存在的意义。”魈说着，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在远离帝君所立契约的国度外，在这场不该出现的战斗中，他说着别人无法理解的话语和其中藏着的过往。

“存在的意义...”缘一低声念叨着，他突然咧嘴笑了，好像听见乐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擡头哈哈笑了两声，但里面听不出笑意，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嘲讽。

“我曾经，还是人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缘一笑着道。

“我诞生的使命，就是灭尽恶鬼，祓除鬼王。

可我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被所有人庇护。我原本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原本想和妻一起过清贫却开心的日子。可这样的愿望破碎在妻临产的那一天。我下山找产婆，回家后发现妻和腹中的孩子惨遭恶鬼之手。

我发誓要杀了鬼王。说是报仇也好，说是在我已经虚无的生命里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也好。我决定加入鬼杀队。

不久后我救下了许久不见的兄长，我们一起铲除恶鬼，共度漫长时光。

原本我想，这样的生活也很幸福。

但是，兄长为了寿命，为了更强大的实力投降鬼王...我原本有机会杀死鬼王的，可我居然失败了，面对已无力反抗的鬼王碎片，我居然失败了。

然后...我什么都没有了。”缘一声音沉下，带着无人能知的悔恨和沉痛。

“我的使命就此告终，直到生命的尽头我也再无见过鬼王。”

“我所敬爱的兄长，我所喜爱的妻，我所重视的友人...已经全部消失在了遥远的过往。”

缘一提刀向前砍去，魈敏捷的身姿轻巧避开，缘一无神的眼睛盯着前方，他轻声问道：“这样的现实，我也必须面对吗？”

被疯狂吞灭时，缘一也终于想起了是何悲伤和不甘凝聚成的自己。

而那个过去，没有幸福可言。

话音落下，原本明媚的天光骤然被邪意、阴翳的深红色覆盖，如同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天幕，院落四周也猛然向上窜起火焰，如地狱途经呈现在众人眼前。

“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下你们。”

缘一停下了攻击，原本被他脱离的树根也积蓄完力量，猛地向上生长，隔开他和魈，将他包裹其中。坚硬的树根，在他的幻境中得到加强，他定能阻止魈的攻击。

在树根的间隙中，缘一盯着魈淡淡道：“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中，你们将度过自己的一生。

这场战斗，是你输了。”但缘一的眼眸瞥过祸时身体上泊泊向外渗出血液的手臂，将他包住的树根顿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魈停下攻击，缓缓擡手，在缘一骤然紧绷的神经中说道：“看来，你的现实还有无法放弃的人。”

在魈的意志下，刚刚在攻击中悄然刻在缘一周身和四周的封印骤然发亮，紫色的光辉明亮耀眼一时间让屋外戒备的人都忍不住擡手挡在眼前。

缘一在身体发热，被困缚的感受中，紧绷的内心，故作残忍的外表终于散了，或许是他早就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错误的，或许是无法原谅伤害祸时的自己，又或许是不想再阻拦其他人的梦想。

他终于被阻止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平静。

“我们做的不只是当下，还有未来。”魈低头，随着他的动作脸上的面具碎成片片光辉飘散在空中，露出了其下俊美锋利的脸孔。

金眸璀璨，他盯着缘一像是承诺：“接下来交给我，鬼王由我杀死。

等到未来，你再次从沉睡中苏醒，到那时，替我好好看看人人都能欢笑的世界。”

缘一盯着魈，内心有一片地方突然柔软，这片幻境大概会被人人依靠的他也终于有了能依靠托付的人。

不只是寄托于未来的可能性，更是面前的璀璨光泽。

“这个未来，还真是让人期待。”

在他彻底被封印的光泽包裹时，他看见面前的青年，面容有了些许变化，那锋利的金眸闭眼擡眸间化作了带着点懒意的温和，这是祸时。

他轻轻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名为继国岩胜的鬼。

缘一，所有亲人离你而去的过去，已经改变。”

缘一听着，他睁大了眼眸，虽然只是祸时的一句话，没有实质的证据，但他冥冥之中却深信不疑，他相信着在遥远的过去，在这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有着不属于他那样的惨淡人生。

这个想法，如此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