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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祸时这么急着去找琉璃镜，一是童磨已经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若不快点找到琉璃镜，可能会被他人先登，二是他不相信童磨这么好心，他必须防备童磨出手的可能性，而在冰雪中童磨的实力可能会得到增强。传说中能治愈一切疾病和诅咒的琉璃镜在跟童磨的战斗里能保护自己不被寒冷所害。

至于不死川，祸时给他留下了防护，并拜托魈仙人随时盯着，若童磨有对他出手的迹象，直接操控他身体回身救援。

魈仙人的仙法足以让他瞬间抵达。

席卷的寒风更强烈，响彻在耳边的呼啸声也越发尖锐，几乎刺的耳膜鼓胀，祸时用手臂挡在眼前，勉强擡头，睫毛上已经沾上了一层冰霜，几乎坠在眼中。

风雪组成了混沌的屏障，能见度只有一米以内，他仿佛被丢在了寒冷与哀嚎的国度中，在没有生机的世界中永远一人走下去。

祸时不知道琉璃镜在哪儿，只听招财猫说，只要一直往前走，只要一直走下去，你就能看见传说中的琉璃镜。

走下去，大概就是琉璃镜对所有到来的旅人的试炼。

那路上会有什么阻碍？

“是不是很冷？别勉强自己，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无尽的怜爱，无尽的慈悲，祸时不由一愣停在了原地，他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想法，这难道就是母亲？

允许他停下，允许他休息，永远在他回头的地方站着告诉他她这里永远可以成为你停靠的地方。

可是，祸时没有这种经历。他自有记忆起，对母亲的印象只有无尽打骂和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这是幻觉，是想要将得到琉璃镜的旅人留在雪山的幻觉。’祸时几乎被冻僵的脑子艰难转动着，他再一次迈开脚步，没有留恋的踏入冰雪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唯有冷这个概念在周身环绕。睫毛上凝着一层冰晶，连带着眼皮似有千斤重，眼睛不断闭上又勉强睁开，这其中的间隔越来越长，祸时眼前满是黑影，几乎无法分辨道路，只是机械的迈着步伐向前走着。

“可怜的孩子，是家里有谁得了病？受了这么多委屈，跟我说说吧，我会一直听的。”那柔和的女声带着怜爱，带着宠溺，轻轻响在祸时耳边，劝他停下来。

“哦，你想听听斩妖除魔的故事吗。”祸时勉强打起精神，用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缓缓说道。

那声音一滞，似有些气急败坏没了音。

祸时勉强勾了勾嘴唇，心想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吧。

“哥哥。”

熟悉的声音，穿过数十年的时间骤然炸响在耳边。

祸时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子酸涩，嘴唇无法自已的抖着。

他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处，能见度只有一米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和煦的阳光带着暖意落在身上，也落在视线尽头的小孩子身上。

那孩子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带着花花的暖和衣服，一张小脸上没有青紫痕迹，干干净净，带着孩童特有的婴儿肥，她笑着看向祸时，声音软糯又清晰的叫着：“哥哥~”

她张开手臂，撒娇道：“我想抱抱~”

祸时身体自己动了，他擡起手抱起曾经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妹妹，现在的他已经能轻松抱起，让孩子坐在自己手臂上，小孩搂着自己脖颈，满足的笑着。

“哥哥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孤单...”

“我想让哥哥给我讲话本！”

祸时嘴唇颤抖着，抱着孩子的手紧了两分，幼童柔软、脆弱的身躯就在手下，这么小一团，需要他的保护才能活下来，触感如此的清晰，他一时竟然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世界好像都摁下了暂停键，祸时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抱着妹妹，静静的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祸时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又艰难，仿佛把酸涩一口气压到了心里。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纵容的温柔：“我以后会的，丫头，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就来陪你。”

妹妹歪歪头：“现在不行吗？”

祸时怜爱的为人清理着发丝：“还有人再等我。”

妹妹鼓起了脸：“他们比我重要？”

祸时顿住了，心中冒出的悲伤几乎将他淹没，他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酸涩的堵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冒出一个字音，他低下头将头埋进妹妹的肩膀上，好久才发出变了音调、尖细的声音：“没有谁，比你更重要。”

妹妹抓住祸时的衣服，天真说道：“那陪着我不好吗？”

祸时动作缓慢的摇摇头：“对不起...”

“对不起...”

祸时蹲下身，将妹妹放在地上，那小小的可爱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几愈哭出来，委屈的撇着嘴，似乎在质问你为什么把我放下来。

祸时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抱歉，我必须往前走。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