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第七十六章
祸时挑起堕姬的下颌,温温柔柔向前一探,跟亲人间的耳语一般,在堕姬那张愤狰狞鲜活的可怕的脸的衬托下,显得诡谲而危险。
“于此,你还要逃跑吗?”
这句问话回荡在富丽堂皇的房间中,所有柱们擡头看向了站在墙体边随时都能逃出去的妓夫太郎,空气凝滞,落针可闻,妓夫太郎动了动腮帮,他狠狠的盯着祸时,手中镰刀似的武器打了个转动作凌厉几乎割裂空气,暴怒出声向前攻来,早有准备的宇髄天元和不死川实弥迎了上去,短兵相接,发出阵阵锵锵之声,刀剑相碰迸溅出的火花散在空中,给这场注定了结局的战斗绽放了火光。
堕姬疯狂挣扎着,目眦欲裂的喊叫着要杀了祸时,喊着哥哥,动作之大缠绕在她身上的阵法隐约也崩落之像,那一个个繁复的文字鼓胀绷起,被拉扯到了极致,随时会崩裂。祸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哥哥”的举动,偶尔那镰刀从眼前划过带来灼灼热意。
刺痛耳膜的尖叫声中,堕姬赤红的眼睛瞪大到眼角撕裂她嘴唇哆嗦着看着哥哥被斩落于刀下。
他本可以去街道上战斗,随时都有力量补充,宽阔的天地也随时能逃跑,但为了她被圈在这狭小的房间中,在两个柱的攻击下显露颓势,最终,在一声剑鸣中,那张有着熟悉并被她依赖面容的头颅滚落地面,与此同时,堕姬觉得自己脖颈一热,视线再一次转换,她的头掉在了地板上,咕噜噜转了几圈跟哥哥的头颅面面相对,从对方那温柔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肮脏的脸,看见了身后轰然倒塌的身体,看见了举着日轮刀沉默寡言的富冈义勇。
血珠顺着日轮刀的刀刃快速滑落,在地上积出一小滩血水。
“哥哥,哥哥!”堕姬意识死亡的道路在面前展开,对死亡的畏惧,跟哥哥分离苦楚都让她忍不住仰头哭嚎着,清澈的眼泪沾着泥土一起浑浊的落在地面,被哥哥保护长大的她,仅仅是个孩子。
屋内一片肃静,宇髄天元,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沉默的举着剑围绕着两人而立,像是沉默的碑林。
祸时上前几步,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分外显眼。
妓夫太郎瞪着青年,无边的憎恶,恨意凝聚在那双眸子中,他的声音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嘶哑而干涩,说几句话都是用尽力气从喉咙眼里憋出来的,好像重症病人,随时都可能死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们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有美好的生活,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肆意的活在这个世界,凭什么你们能这么幸福,而我们必须死?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我们仅仅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他咆哮着,冲着祸时也是冲着这个世界发泄自己的不甘。
只有一颗头颅的他只能仰面躺在地上,没办法挣扎没办法动弹,那双眸子盯在祸时身上好像要把他烧灼出一个洞。
直到祸时半蹲在了堕姬身边,妓夫太郎这才慌了,高声咒骂着,让他别动妹妹。
在一声声叫喊中,妓夫太郎终于喊出了妹妹的真正名字。
“梅!”
这一声让本来就哭得停不下来的堕姬哭的更大声了,像是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
他们这幅样子,让本就心地细腻而善良的柱们不忍的转过头,面对恶鬼的死亡,他们心中松了口气,但作为人本身,他们同样被凄惨的声音捕捉。
祸时拿起手帕,认认真真的擦拭干净堕姬脸上的尘土,露出其下光洁漂亮的脸孔。
“幸福...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能够保护妹妹,相处百年,最后跟着妹妹一起死去,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祸时轻声说着,口中说着嫉妒,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波,一片死寂,在那记忆中遥远的过去,哪怕他怎么去记忆,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生生被闷死的女孩的面容还是一点点褪色,音容相貌一点点离他远去,提醒着他没有做到哥哥责任,没有保护好妹妹的事实。
被嫉妒的妓夫太郎怔住了,许久没有声音,被愤怒灼烧的内心突然沉寂,他下意识的划过围站在他身边的众人,这些被他看做食物的柱们,也一定有着自己的人生,他们为什么要成为鬼杀队的一员?明明有出色的面容,讨喜的性格,为什么要成为生死挣扎线上的一员?
为什么,他们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妓夫太郎沉默了,被困缚在吉原的兄妹俩好像终于看见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看着近在咫尺,即将化作灰烬消散天地,他微微抵住妹妹的额头,像是代替了没有办法再抱住妹妹的双手,带着温柔又沙哑的声音说:“梅,不怕,哥哥还在,只要两个人一起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梅抽泣着,闷着鼻音重重嗯了一声。
“你是好哥哥,若有下次轮回,也一定要保护好她。”祸时的喃喃之声响起。
于此同时,两个头颅彻底化作了齑粉,消散了。
他们听见了吗?祸时怅然自问。
没有在天地间落下任何痕迹,也不会有声音回答他的问题。
祸时久久的蹲在原地,直到宇髄天元三人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
祸时这才仰头露出一个嗔怪的表情,小声嚷着、撒娇着自己腿麻了。
众人脸上的担忧一下子散去,一个个又是愤怒又是无语的把这人搀扶起来。刚刚死寂沉重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一个个被愤怒照的鲜亮无比。
祸时动了动脚尖,一点看不出行动不便,他打开了紧闭的窗户,这里的窗户都很低,祸时靠在窗沿上,抱胸看着外面的街道,灯火通明的街上,众人来来往往,言笑晏晏,没有人知道在一墙之隔外,经历一场生死战斗,百年前的没有道理的焚烧和束缚,只有那对兄妹,童磨,和他还能记住。
这些小小人物的悲伤与折磨甚至无法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这时,一只鎹鸦顺着打开的窗户口飞进来,祸时见此关上了窗户,将声音隔绝。
鎹鸦一见到柱们,嘎嘎两声,宇髄天元从腿上解下一张字条,他匆匆看过脸上略有惊讶,不死川还在收拾屋内在战斗中波及的桌椅,随口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宇髄天元将纸条递给了祸时,同时对两个同伴出声:“主公说想见一面祸时,还说有东西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