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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背上的人很轻,因为发热而灼热的呼吸急促的扑在脖颈处,这让猗窝座有一瞬的恍惚,已经褪色的记忆一帧帧的提取着过往的色彩,好像在还是人的那段时间里,这种呼吸,熟悉又让人安心,也像这样一步一步,又稳又沉的走过山间小道,背上的人偶尔传来几声愧疚的道歉声、感激声,那人的音容相貌已经模糊成一张白纸,但猗窝座没有忘记自己那时故作轻松的笑容和承载着满足的内心。
那个记忆中的人会是谁呢?这种满足又是什么呢?他还有除了精进武学外的梦想吗?
猗窝座神情空荡,眼睛盯着虚空的一个点,那记忆又不听话在抽取着,慢悠悠的转到不久前的樱花树下。
那散着荧光的樱花旋着如雾如幻的波纹,坐在樱花树下坐着带着恶鬼面具的年轻人,他散漫的靠着树干手里端着酒盏,远远的冲他举杯,跟那樱花一样,好像随时会如雾的飘散。
仅仅照面就感受到的磅礴压力瞬间压在身上,灵魂战栗的让猗窝座汗毛四起,肌肉绷紧,但却挡不住兴奋的大脑带着他的身体一步步靠近,向那强者发起挑战,然后那人轻而易举的挡下他的攻击,毫不留念的转身为他所不屑一看地普通弱小的人类遮挡滚落地山石。
锻炼数百年的强壮体魄在那可以算是单薄的身躯下溃败的一泻千里。
猗窝座曾叩心自问,这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吗?是那年轻人假装出自己弱小而让自己掉以轻心的吗?
猗窝座想了许久,他望着有繁星点缀的天空,觉得自己也不过那其中一颗,而那青年则是整个天空。
他的嗅觉很灵敏,作为鬼,他的五感几乎被开发到极致,他闻出了背上这因为发热而浑身发软,几近昏迷的年轻人就是那樱花树下的人。
与那漫不经心、睥睨天下的强大比起来,仅仅是普通人。
但他不急,只要背上的年轻人还活着,他总有再接触到那让他灵魂都战栗、发抖的力量。
“他叫什么。”猗窝座盯着前方,声音淡淡就是不看想要问的人。
“终于跟我说话啦~我还以为我隐身了呢。他叫祸时哦,灾祸的祸,时间的时,这个名字的意思是灾祸就要到了哦,好奇吧,究竟是谁给他起的名字。”童磨在春寒料峭的夜中,扇着手中的扇子,带来阵阵凉风让体温升高的祸时在昏沉中忍不住偏了下头,发出一声轻哼。
猗窝座顿时擡手拿走了童磨的扇子,皱眉警告:“别闹他。”
童磨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只觉得震惊:“我什么都没做啊,居然抢走我扇子,猗窝座桑你简直不讲理。”
猗窝座跟这没有心肺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自顾自往前走,不理会对方的难缠的叫嚷。
别说讲道理,就是讲出花儿来这家伙也没半分感触,何必浪费口水。
“他为什么这么弱。”猗窝座在叽叽喳喳地声音中,勉强提高声音插进里面。
“弱?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看来确实是这样吧。”童磨高昂的声音一下子平和下来,似乎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而不由带上了挑衅的语气:“但真正强大的其实是两个人哦。”
猗窝座忽略童磨得意的语气,从中挑拣出重点:“两个?”
童磨笑得意味深长:“这其中秘密自己去发现吧,如果我提前透露答案,岂不是会少了很多乐趣?”
猗窝座眉头一跳,忍着没去揍人,也不想知道这乐趣究竟是谁在乐。
不多时他们已经出了深林,看见了镇子,镇子只亮着零零散散的灯火,他循着其中一点找到了旅店。
他推开门,带着寒意的风一下子充斥满堂,在前台点着头打着瞌睡的老板娘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刮起职业微笑,温柔地看来。
身材健硕,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着黑色刺青的男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天上的星星此刻正好被遮挡住,大地陷入一片黑暗,连同那人的脸都被笼罩其中,唯有那眼睛带着野兽的光亮被看得清楚,就像是在看垃圾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自觉平白矮了不少,浑身的煞气不加掩饰。
老板娘打了个寒颤,心里咕哝着:别是什么通缉犯啊。
她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就要白着脸大喊救命时,那男人像是察觉了什么,擡脚踏进房间一瞬间老板娘僵立在原地,在强烈的压迫感下,她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却怎么也喊不出、走不动。
就在她那根绷到极致的弦断裂的一刻,一声轻声闷哼从那皮肤上刻着刺青的男人背后传来,猗窝座顿时散了杀意,扭头看了看祸时,大概是被他杀气激的不安,皱着眉似要转醒。
老板娘也在这时看见了男人背后还有个人,那人似乎在发烧,白净的脸上带着红晕,眉眼温润、俊美,却不带锋利,她犹豫了片刻问道:“是要住房吗?”
猗窝座点了点头。
老板娘见人不是来抢劫的,顿时放下心,开口道了一间房间的房费。
“那就用这个好了。”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老板娘背后传来,跟鬼一样,寒意顺着尾椎骨就钻上了脑袋,老板娘立刻回头,却看见一位头顶带着血色纹路的男人正好奇打量着大堂,神色、动作都像是三岁儿童,在前台上放了一把扇子。
老板娘拿过去看了看,发现这把扇子是纯金做的,顿时愕然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纠结片刻还是把扇子推了回去:“这,太贵重了,只是一间房的价值抵不过,店里也没有足够的钱能找开,不如这样,今晚破例让你们暂住一晚,等明天一早你们去当铺把扇子换了再给我钱好了。”
“不要太麻烦了,这样吧,我们也不知道住多久,这扇子就给你了,这段时间的房费都从里面扣,等我们走了不管还剩多少这扇子都归你了。”童磨笑着提议道。
有钱不赚是傻子,老板娘当场就答应了。
房间宽敞,隐隐有暗香漂浮,老板娘退下后猗窝座就拿了被褥铺展,将祸时放了进去。
大概也是太累了,在这么大的动作下,也没有醒。
可能是因为热,睡得还不安分,总想把身上压着的被子踢走。
猗窝座就在旁边照顾着,不知为何,他做起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到了后半夜,祸时才渐渐安分下来,童磨下意识打着哈欠蜷缩在青年身边,脸几乎靠着祸时肩膀就要睡觉。
猗窝座看的惊奇,他上下扫视着童磨问:“为何你要睡觉?”
他们身为鬼,睡觉已经不是必需的了只要有充足的食物,精力就不会消散。
童磨这一连串的打哈欠,睡觉,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了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