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2 / 2）
缘一认识的字都是母亲偶尔过来指点一下，书是岩胜看完的，只是其中不小心夹杂了他父亲的东西，没在意囫囵倒过来了。
岩胜挑的都是识字的，有画儿的儿童读物，诗歌一类的，缘一看的艰难也能磕磕绊绊地读下去，唯独那本全是字的书，实在看不懂，但又是岩胜的心意，每天读的读的就睡过去了，没能撑过一刻。
今天他特意翻出来让祸时看看。
是本游记。
山高海阔，无边壮阔，是被困在这三叠大房间内的孩子想象不到的世界。
海？
一眼没有尽头的带盐味的水。
小小缘一想到院中那口井水，一眼就能望到头，那得多少个井？
沙漠？
金黄色的沙子组成的炽热国度。
这下缘一连想象都狠艰难了，他想象不出金黄色的沙子，难道那是金字吗？是不是到了沙漠他就成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
祸时笑笑，说如果你能碰到
缘一微微瞪大眼睛，黑色的油，能吃吗？
祸时那恐怕一生只能吃一次。
因为生物钟昏昏欲睡地缘一被祸时嘴中的奇幻世界弄得兴奋睡不着，还是祸时给他保证未来他一定能走出这三叠大的屋子，有更自由的生命，缘一才带着那些沙啊海的睡着了。
祸时好不容易等到他睡着，轻手轻脚地从狗洞里钻出来。
一天他都窝在那房间里，身子骨都软的不成样子，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骨头都在咔咔响，院子里清冷静谧，整个宅院都睡着了。
缘一院子里没有人侍弄花草，只有杂草野花肆意生长着，野蛮生长间又带着奇妙的规律，不知道是不是缘一自己弄得。
银色月光洒向大地，植物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朦胧银光，跟现代比起来，这里的空气带着草木清香和土腥味，还挺好闻，神清气爽的。
白天那仆役来送饭时，祸时悄悄让魈仙人记下了他的样貌而住处，就等着晚上去找他算账——我自家不舍的欺负的孩子被你给欺负了，不管缘一自己有没有感到委屈，反正今天你得把过去私吞的东西给吐出来。
祸时攀着院墙轻巧跃到屋脊上，没有震动瓦片，魈仙人融合了自己过往的力量后，对风的操控更加精细而温柔，祸时在屋脊上快速走动，不多时就到了仆役所在的院落，不，应该说只是类似柴房的地方，战争年代，物资匮乏，能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已经足够值得感激的了。
祸时从房檐上翻下，悄然打开门，那穿着粗布衣物的仆役和衣缩在地上，打着鼾。
似乎被打开的门吹进来的冷风激的浑身打了个抖，以前大概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他嘴里嘟囔骂着，悠悠转醒，往门口这边看来。
打开的房门外正对着高悬天空的银月，清亮沉寂，而月亮下，是背着光而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唯有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直直看来，惊得仆役身体哆嗦两下，正要惊慌大喊，却发现自己嘴巴都张不开，顿时瞳孔骤缩差点被吓晕过去。
祸时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勾动着，普通人类看不见的无形黑雾缭绕而上，穿针引线似的缝上了仆役的嘴。
祸时咧嘴笑了，轻蔑笑了，向着仆役方向走了一步，嗓音低沉嘶哑施加无形的压迫感：“不过区区一个下人，也胆敢克扣我的人的口粮...”
仆役在地上蹬着腿，快抽过去了，满眼惊恐，双手不住的在嘴边扒拉着却怎么也张不开，吼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祸时越走越进，直到站在身前，居高临下带着毫不掩饰的煞气阴翳道：“胆大包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祸时的眼睛从仆役的脸上往下滑，一路滑一路说：“剜了你眼睛丢到野外自生自灭？把这张偷吃东西的嘴缝上再也吃不了东西？还是把你的肉片下来喂狗？”
祸时说一个字仆役抖一下，身体已经抵到了墙上，跑不了的事实让仆役满眼恐慌摇着头，祸时说的可能性好像随时会落他头上一样。
祸时歪头笑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杀意，背着光的他像是空荡荡的恶鬼，沾染着血腥的罪恶：“喂，你自己选啊。”
仆役已经昏过去了，本来古代人就迷信鬼啊神的，大概把祸时当成什么怨鬼了吧。
裤裆下蔓延出一片水渍，空气中传来一阵恶臭。
祸时没忍住捂住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不是说古代人饮食清淡吗？怎么还这么骚？这家伙究竟吃了缘一多少东西？
“...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都做什么了，怎么这么熟练。”魈默默注视着，他知道祸时不可能平白伤人性命，直到祸时转身出去，再一次跃上屋檐这才开口。
魈仙人会拯救任何陷入生命危急的人，但对恶人他也不吝啬自己的惩罚，只不过通常会交由帝君判断，自己执行任务就是。总之，他不是烂好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仙人，你再醒得晚点我就要彻底黑了。”祸时笑着回道，话里话外都是仙人的钦慕。
“别贫嘴。”魈沉默片刻，大概也被这直白的钦慕搞的不好意思。
“放心我有分寸，就是给他个教训。”祸时穿行过屋脊，躲过巡逻的武士的目光，悄悄到了缘一的院落中，他这里别说有人巡逻了，他父亲恨不得把他忘了。
“命座落在这个时空的不知道什么地方，要找见还要长远打算，我听你的，在病好前暂时住在这里，顺便把缘一养胖点，太瘦了。”祸时知道他现在看见的缘一并不是他认识的缘一小时候版本，他认识的缘一是那个哥哥化鬼，终生无可奈何，走在自责道路上的人。
可他还是不免爱屋及乌，看着跟熟悉的人有相似面容的小缘一，他只想让他走上更轻松的道路，别再重蹈覆辙。
而首要的，自然是要改变岩胜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有序带来的怨恨。
祸时从屋脊上落下，半蹲在地，随即听见头上传来的一声吸气声。
祸时心想，这什么狗屎运，还碰上人了。
擡头一看，岩胜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脚边放着一摞厚重的被褥。
祸时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呦，这是怕黑找我和缘一睡觉吗？”
祸时：欺负小孩，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