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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之上-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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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连响,两名偷袭者瞬息之间被他拿走生命。

枪口抵住了最后一人的额头,高高在上的眼睛冷漠而凌厉,双唇一碰,克洛维斯寒声发问:“说,你们到底在着急什么?”

训练有素的军人咬紧牙关,甚至尝试反击。

掌心酝酿的火苗尚未腾起,却被克洛维斯用一把便携匕首刺穿手掌。

他的语气变得更冷了些:“前辈的意思是,我只能去逼问院长本人吗?”

玛丽恩磨了磨牙:“高维生命至多再有三天就会降临,我们需要这个手环,否则无论是林逾还是安东尼,都不可能抵御住高维的入侵!”

“林逾答应帮你们了?”

“所以他没有。”

“……但他也不一定就会拒绝。”

克洛维斯扬手将最后一名袭击者抛丢过去,接着纵身连跃,二话不说继续窜出了玛丽恩等人的视野。

此刻若有其他人能代入他的视角,就会发现,无论玛丽恩还是其他追捕者,在克洛维斯的眼里都是放慢数倍、清晰数倍的动态空间,视野范围也比常人更广更宽,足以兼顾前方与侧面。

一切人的行动脉络跃然眼前,抢先半拍的预判,无限趋近原始动物的本能,甚至能胜过普通军人千百次战斗的经验。

难怪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环。

难怪他们会说活捉。

他们想用他来要挟林逾,就像当年凯瑟琳也用他要挟林逾一样。

他们要他活着。

要他继续做林逾的枷锁。

因为他足够弱小。

自知强大时,不会畏惧弱小。

就像林逾不会在意倒数第一和双C评级的恶名。

就像克洛维斯不会介怀被外人说是依靠兄长和挚友。

自知弱小时,却会渴望力量。

想要变得更强。

想要变得足以保护重要之人。

想要变得……挣脱不公正的命运。

——想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你真要和我作对吗?”安东尼皱眉说,“你杀不死我,就像我也杀不死你。你我相生相克,除非一方甘愿死去。如果我是你,就拿出态度好好沟通,假使你愿意为人类付出,我也愿意死在你的手下——哪怕只是一句谎言呢?”

林逾答:“不要。我不会再骗自己。”

“克洛维斯!只要你交出手环,陪我们一起说服林逾,这样一来全世界都会好好的,连你哥哥、连陆枚,所有人都有可能生还!”玛丽恩咬牙切齿地劝着,“克洛维斯,你该想清楚谁才是你的同族,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克洛维斯冷冷地撇下一眼:“这未来不是我们自己选的,我宁可不要。”

人固有一死。

或如奥赛尔的身不由己,或如韦斯利的孤注一掷。

或如林自由的一笑置之,或如商慈的百般留恋。

或如段星渊为朋友、为理想、为责任、为使命,而投身一场惨烈的败局;

或如霍勒斯,仅仅为了一瞬间燃起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

英雄有英雄的死;

常人有常人的死。

英雄也可如常人一般死去,像青史无名的诺亚;

常人也可如英雄一般死去,像当时东部星域、和现今全帝国上上下下无数奔赴灾区的人类。

死是生的结束;

死是生的伊始。

林逾和安东尼缠斗的身形快若光影。

猩红的眼睛充斥着足以吞噬万物的愤怒和仇恨。

“我连死都不怕。”林逾低声咒说。

遥远的彼方,克洛维斯的弹夹一次次清空。

直到不剩一颗子弹,他便用匕首捅开一个个追上自己的追兵。

克洛维斯的匕首砍豁了口,伤腿的绷带断开,鲜血汩汩喷涌,仍然无法拖慢他的脚步。

玛丽恩的呼号被他抛在身后,克洛维斯咬牙前进:

“区区死亡,我才不比他们差。”

雷云积起风暴,红浪如沸水翻滚。

冰下数以亿计的蛙人躁动起来,冰层寸寸龟裂,仿佛旷日持久、不堪重负的最后封印。

地动山摇间,林茜和谢泓交换一眼。

他们被夏越泽带来的人马团团包抄,要想突围难如登天。

好在这里还有陆梓和陆栀姐妹,倘若能得她们帮助……

“我绝不会帮你们的。”陆梓恨声警告,“谢泓,你算计我!”

谢泓好脾气地笑笑:“但历史真相,已经如您所愿地昭告天下了。”

“我不是要让第四军区去说这个!而且索菲娅完全不分主次,我是要让外边的人看看清楚,东部的生活状况有多糟糕!”

“三殿下……”

“我不会帮你们的,就算夏越泽当着我的面把你们杀死,我也只会拍手称快。”

谢泓无奈地戴回帷帽:“既然如此,在下这便赴死去了。”

“谢泓!”陆梓又咬牙切齿地叫他名字,“你……你就不能学会道歉吗?!”

“抱歉,”谢泓从善如流,“但我不认为我们有错。”

陆梓险些被他气疯。

聪明如她,当然看一眼就能明白这对夫妻利用她做了什么。

利用她收容三个被追捕的学生、利用她牵制夏越泽的火力、利用她暗中帮助那个素未谋面的降落坐标“002”。

可这是反人类的重罪!

“殿下不会真心认为我们有错吧?我看着只是嘴硬而已,你们皇室都这样。”林茜慢条斯理说,“把全人类的兴亡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又荒唐、又残忍,如果人类离了小鱼就不能抵抗高维,这么弱的人类,逃过一次入侵,也会在下次入侵时面临灭绝。”

陆梓说不过她的歪理,气得踱步,转头问陆栀:“姐……陆栀,你也觉得他们对吗?你也觉得应该放任那个林、林什么?那个小孩去‘自主’决定要不要为人类牺牲吗?”

陆栀冷冷看她:“陆棋帮我来了东部,交换条件就是服从林逾的一切指挥。他让我跟着谢泓,我就会一直跟着,你不用问我‘觉得’谁对谁错。”

陆梓气急败坏,还想说些什么。

刚刚开口,她却猛地捂住心口,腰身佝偻成老人一般的姿态。

陆栀率先发现蹊跷,伸手勾住她的手臂:“陆梓?”

陆梓没有回应。

谢泓、林茜和山羊派剩余的信众都跟着聚了过来。

一看便发现陆梓的脸色白得惊人,被她死死捂着的胸膛竟然传出空前强烈的心跳。其声之巨,其速之快,完全超出了常人心跳的正常范围。

这太异常了,异常到谢泓转瞬变了脸色,目光转向陆梓指缝里渗出的金光。

那是“荷鲁斯之眼”发动的体征。

当“荷鲁斯之眼”发动之时,异能者心脏处的纹身就会发烫乃至发光,这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

但陆梓现在完全没有使用“荷鲁斯之眼”的需求,换言之,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荷鲁斯之眼”因何发动。

“……这是‘荷鲁斯之眼’自己发动了?”林茜也注意到这一变化,狐疑地皱起眉,“我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力量,似乎和我同源……”

谢泓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飞速起身,从腰后拔/出配枪毫不犹豫地指向陆梓。

陆栀的雷电瞬间劈上他的头顶,但谢泓撤步躲过,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枪。

扳机迟迟未能扣下,陆栀坚决地护住陆梓,林茜则茫然地扫视四周:“怎、怎么了?”

陆栀怀抱中的陆梓不知何时擡起了眼。

那双本该呈现翠色的眼眸,缓缓褪去色彩,沦为纯粹的白。

“……降落了。”谢泓低声说。

他咬牙调转枪口,指向被夏越泽堵截的出口处,大声质问:“夏越泽,连线中央星域!”

夏越泽远远听见他的命令,微一扬眉:“凭什么?”

谢泓的命令仍未停下:“它们没有动用降落坐标!该死,它们有新坐标,新坐标是‘荷鲁斯之眼’,快连线陆权!!”

夏越泽应声僵住,然而不等他动作,光脑先一步震动起来。

那是来自中央星域的通讯。

接通后,内里果然传出一声满是惊惧的哭嚎:“夏少校!太阳消失了!中央星域的黑暗灾也来了,而且、而且,而且王储殿下突然失控,传了上百名御医进宫……”

“殿下怎么了?!”

“失控、失控了,殿下在灾区一线援救难民,可是……可是不知道是被蛙人伤到还是沾染红水,他突然说心脏痛,然后——

“然后‘荷鲁斯之眼’就自行发动了!金光之后,中央星域再也没看到太阳,他们说,他们说是殿下带来了黑暗灾,殿下就是入侵者的坐标……”

夏越泽掐断通讯,再也顾不得负隅顽抗的谢泓有没有埋伏,夺步冲进了山羊派的领地。

他一路举着手/枪,大声向内下令:“谢泓,把陆梓控制起来!”

“我在问你中央星域!”谢泓从黑暗里窜出,双手攥住他的衣领,神色满是愠怒,枪口也猛地抵在了夏越泽的胸前,“那里人更多、更弱、更危险!你给我管好陆权!——还有陆枚呢?那个九皇子,他去哪儿了?”

夏越泽的眼神闪了闪。

他看到陆栀也已经用绳索捆住陆梓,紧跟其后正警惕地看向他。

失策了。

所有人都失策了。

高维在遭受了诺亚的背叛之后,居然已经放弃原生坐标了吗?

看似恩赐的“荷鲁斯之眼”,其实才是蛰伏在人类之间的隐患?

谢泓一直拒绝提前杀死林逾,竟然误打误撞押中了这一步棋吗?

夏越泽别过头,声音难得有些颤抖:

“陆枚,已经死了。所以只剩王储和陆梓……师兄,现在要怎么办?”

冰下的红浪前所未有地躁动。

就像在迎接它们翘首期待的新神,不顾一切地冲撞冰层,裂痕很快就蔓延到了基地所在。

克洛维斯也留意到这个变化,他已经接连几次险些踏空掉进红水里。

但是使命未达,克洛维斯也无暇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基地的轮廓终于跃入眼帘。

克洛维斯兴奋地奔袭而去,伤口崩开的鲜血混进红水里。

出乎意料地,一只苍白的手从红水中伸了出来,克洛维斯不及躲避,被它握住脚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和脑袋从红水里探出,它们都是蛙人,或已经进化出蛙蹼,或还残留着人手的形状。

玛丽恩在身后急声喝止,她也接到了来自夏越泽的通讯,告知她陆权和陆梓身上的异样。

“克洛维斯,别再往里走了!越靠近基地,关押的蛙人就越多!”

克洛维斯咬咬牙,却把她的警告抛之脑后。

没有时间去猜是真话还是假话。

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决定的后果会如何。

他已经力竭了。

三天两夜水米未进,靠这双腿走出的距离却足足穿过了大半个当枢之下。

还有红石带来的短暂提升后,无法抵御的疲惫——这都被克洛维斯强行忍下。

满身弹伤、过度失血。

直到现在,克洛维斯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阵发冷。

或许已经是终点了。

但还不能是终点。

“克洛维斯!!”玛丽恩实在无法坐视,只能忍着伤痛的疲惫双手结印,召出四五个克洛维斯的镜像前去强拽他退回,“听话!我好歹也是你军区的前辈,到了这一步我还骗你什么?!高维已经要来了,基地还有安东尼和林逾在发疯,你再靠近只有死路一条!”

克洛维斯和她之间隔着冰河与红浪,那些丑陋的蛙人爬出血海,本能促使它们毫不犹豫向一切活物伸出手和舌去。

克洛维斯避开重重阻碍,艰难地拔腿狂奔。

在风雪呼啸着刮过脸颊、一切热血都感到微妙的寒意之际,克洛维斯终于短暂地回过头来。

“高维要来了,那林逾就更需要这个手环了。”

玛丽恩瞠目结舌。

克洛维斯转回身去,步速不减,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只剩几个镜像还能险险追上他的脚步。

“贝里大人,我们不追了吗?”

“追得上吗?”玛丽恩怔怔反问,“……我们,追得上那种决心吗?”

众人沉默。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这一路我们粗略数了,这孩子用红石的次数,至少在十次往上。”

“十次。”

玛丽恩闭了闭眼:“可生物的极限,明明只有九次。”

不畏死亡,却不舍得在半途死去。

这是一介学生该有的决心吗?

或者说,正因为还是少年,才能生出这样莫大的孤勇,胜过极限、胜过天命、胜过一切不甘服从的东西。

这是为了挚友,决定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少年。

这也是人类。

“所有人听令,”玛丽恩清声道,“全剿蛙人,替冯·维尔同学殿后!”

随便手环到谁手里吧。

随便那二位要怎样决定最后的立场吧。

随便人类的结局能是如何吧。

克洛维斯是人类。

她的一生为了科研、为了皇帝、为了STA无数次操刀改造。

却没有哪一次让她这么清晰地认识到,

她的刀、她的枪,都正朝向和她并无差别的同胞。

那是比她更勇敢、更忠诚的人类。

“我们也一样有为同胞牺牲所有的决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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