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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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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个时辰前。

锦王府。

宣瑛经过御医反复折腾,终于在寅时初三刻醒了。

沈雁行卢骁等人守在他的外间,听到黄橙子惊喜的叫声,连忙入内查看,并叫来御医。

御医经过反复检查,道:“殿下现下已经确认无碍。我等奉旨,会继续守在锦王府,直到殿下余毒尽除为止。”

李想听罢,肥肉纵横的脸上满是忧愁散尽。

他在帝王身边那么多年,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能暖到人心里:“谢天谢地,殿下可算是醒过来了。圣上若是知道一定会大慰,咱家这就回宫禀告圣上。”

锦王府长史连忙客气恭敬道:“劳烦公公为我家殿下操心,现下府邸中乱成一团,没有好好招待公公,实在过意不去,还让小人派人送公公回宫吧。”

要是一般的公公,他们可以用银钱珍品等投其所好打点好关系。

到了李想这个高度,怕是任何好处都无法收买,他也不会收人恩惠,所以王府长史只得做好礼节功夫。

李想道:“咱家也是为圣上分忧,说什么招待不招待的。锦王府照顾好锦王才是大事,咱家有马车,可以直接回宫,长史大人留步,好好照看锦王殿下。”

说着,他就在卢骁等人的道谢声中告辞。

卢骁等人也不得不佩服。

要不说李想是帝王最信任的人呢。

这一夜,他们这些宣瑛的朋友都熬不住,轮番守在外间,偏偏李想这么大的年龄,愣是一个瞌睡都没打,殷切守在宣瑛房门外。

说句大逆不道的,仿佛他才是宣瑛的父亲,嘉和帝像后爹。

宣瑛虚弱地扫了房内一眼,目光在众人面前梭巡一圈。

沈雁行、雷鸣、卢骁等都在。

雷鸣手缠着纱布,身上伤口均已处理,他急切道:“殿下没事就好,能醒过来就好。”

卢骁上前道:“太子殿下随圣上回宫,想来是要与礼部太常寺一起商议四殿下身后之事。太子殿下说,若是殿下醒过来,差人去宫里通知他一声。”

宣瑛点点头,嗓音是重病沉睡醒来后的沙哑:“让皇兄安心做他的事情。”

他又不甘心的往人群里看了眼。

没发现祁丹椹。

祁丹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他那么爱他。

见他成了这般模样,生死未卜,他一定吓坏了。

难道吓晕过去了?

否则祁丹椹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检查他的伤势!

沈雁行见状,当即明白宣瑛在找什么。

他连忙安抚道:“大理寺那边出了点事,张主薄刚找来,祁少卿守了半宿,刚走。他留了南星与秋风在锦王府外,要他们在你醒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他喊过黄橙子道:“去通知祁少卿的小厮与朋友,告诉他们,锦王殿下醒过来了。”

黄橙子诺诺离开。

宣瑛这才收回目光。

他想,祁丹椹守了他半宿,肯定吓坏了。

等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安抚他。

毕竟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险,没有保护好自己,是对祁丹椹的不负责。

见宣瑛醒了,沈雁行看向熬红双眼的卢骁等人道:“你们守了半宿,也去各自回府去洗漱修整一番,这里有我看着殿下。”

雷鸣是全程看到宣瑛中毒出事的,他身受重伤,只是简单包扎一下,熬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现下,他心弦松了,疲惫疼痛从四肢百骸涌来。

卢骁见状,道:“那我送雷小将军回府,之后再回易国公府,有事差人来府邸通知我们一声。”

沈雁行点点头:“好。”

众人各自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沈雁行与宣瑛。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响起吵闹声。

黄橙子拽着南星往宣瑛内寝走来,愤愤不平道:“你们主仆怎么能这样呢?我家殿下对祁少卿还不够好吗?他怎么能欺骗我家殿下……你们过来,把你们刚刚说的话,再给我家殿下说一遍……”

沈雁行出门去,呵斥道:“怎么回事儿?殿下刚醒过来,你们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吗?”

黄橙子怨愤难平道:“他们……”

他指了指南星与一同过来的秋风,极其恼怒道:“沈大人,不怪奴多事,是祁少卿他们欺人太甚,他们明知道殿下厌恶断袖,祁少卿还假装断袖故意恶心我家殿下……”

说着,他就将刚刚去偏房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

王府长史见两人是祁丹椹的小厮与朋友,就将南星与秋风带到西厢偏房等消息。

黄橙子一到西厢偏房,偏房门窗紧闭,里面传来南星与秋风的对话。

秋风非常纳闷道:“为何你家公子与锦王殿下相处的那般好?当年他初到大理寺,被锦王殿下找麻烦,为了避祸与恶心锦王,他不惜伪装成断袖,现在两人关系突然这般好,竟让你我等锦王醒来的消息,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南星也十分不解:“是啊,这是我也没有想到的,但好在现在他们关系缓和,锦王不再找公子的麻烦,我也乐见其成。公子不用再装断袖恶心锦王殿下了……”

黄橙子听完登时火冒三丈,这些刁民竟敢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折腾他家殿下。

他家殿下见到断袖不仅会呕吐,甚至会满身红疹。

亏他家殿下对祁少卿那么好,病了送药送补品,这次打猎还为他带一头熊回来做皮褥子。

他却这般折腾欺骗他家殿下。

砰一声推开门。

他不由分说将两人往宣瑛内寝拽。

他非要让他家殿下知道祁丹椹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决不允许自家殿下被蒙在鼓里。

宣瑛听完黄橙子的讲述,血色全无的脸上好似布了一层寒冰。

他支棱起身体,面似寒铁看向秋风与南星两人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秋风与南星见宣瑛这段时日与祁丹椹关系缓和,以为两人相处不错,他家公子已经向锦王坦白了。

但看这样子,锦王似乎不知他们公子装断袖欺骗他的事情。

再好的关系,若是打上欺骗的烙印,也会出现裂缝。

一时之间,他们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是不是坏了祁丹椹的事。

面对锦王的责问,他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宣瑛冷冷命令道:“说,黄橙子说的可是真的?”

两人被宣瑛冰冷到极致的双眸惊吓到。

那双眼睛寒彻骨髓,又氲满怒火,仿若寒山熔浆,又冷又烫,让他们想到撕裂猎物前的凶兽,眼神也是这般冰冷默然,炙热异常。

但他们不敢开口,生怕宣瑛知道真相,迁怒祁丹椹。

沈雁行知道宣瑛彻底动怒,命令两人道:“将你们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作为朋友,他乍听到这种消息,也不由得动怒,更何况是当事人宣瑛。

若当时祁丹椹欺骗了宣瑛,他是伪装断袖的,那么宣瑛与他这么长时间的深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不成他欺骗着伪装着,他就爱上了宣瑛?

不光他这样想,就连宣瑛也这么想。

他想,不管祁丹椹是否欺骗他,若他真的爱上了他,他会原谅他的欺骗。

但现在,他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两人的支支吾吾让他厌烦,他厉声道:“说。”

纵然他平时没什么架子,但若真论帝王威严,他一点不比太子弱。

甚至因他常年从事刑狱,又在朝堂搅弄风云,一旦动气怒来,那就是黑云压城,充满压迫感。

他若动怒,连伏尸百万的将军都不由得心颤,位高权重的权臣都会胆寒。

秋风与南星当即吓得脸色铁青。

秋风在风月场所待久了,那些王孙贵胄虽将他捧着,但他知道这些人内里是多么残忍。

普通的一句话,都能要了十数人的命,更何况是宣瑛这种能够搅弄风云的皇子。

他虽害怕,但更多地是不平。

当时他的表少爷之所以那么做,不都是眼前这人逼得吗?

他豁出去道:“殿下认为自己没错吗?当时祁公子之所以那般做,不都是因为殿下隔三差五找他麻烦,他不就是想让你离他远点吗?确实,他装了断袖欺骗了你,但后来你们不也共患难一同解决问题,他不也对太子殿下尽心尽力?”

自从宣瑛知道祁丹椹的身份后,宣瑛也一并猜出他的身份。

祁丹椹对宣瑛没有隐瞒,所以他在面对宣瑛时,反而不会害怕身份暴露。

宣瑛听完,脑子里一团乱。

按照秋风所说,祁丹椹不是断袖,他装断袖欺骗他。

可那个时候,他已经对宣瑜说他喜欢他。

他若不是断袖,他为何那时要说喜欢他?

他若真的喜欢他,那他就是断袖,也不存在他伪装成断袖欺骗他。

所以他当时说喜欢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这段时日,他接受他的表白,接受他的定情信物,怎么看,都是祁丹椹已经接受了他的爱……

可为什么,又处处存在矛盾呢?

他心乱如麻。

得去问个清楚明白。

刚一下地,一阵晕眩。

沈雁行连忙扶住宣瑛。

宣瑛招呼黄橙子道:“更衣。”

沈雁行见他连站都站不稳,紧张劝阻道:“你刚醒过来,有什么话要问祁少卿的,我帮你去叫人,等他来了,你可以自己问他……”

宣瑛不容拒绝道:“更衣。”

黄橙子被面容冷厉的宣瑛吓得连忙拿起屏风上挂的衣物。

沈雁行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宣瑛,妥协道:“那我陪你。”

宣瑛一路来到天工门外。

他看到宣瑜与祁丹椹在交谈着什么。

他并没出声,一步步的靠近。

然后,他听到了祁丹椹说从未喜欢过他,那个时候,祁丹椹只是将他用作搪塞宣瑜的借口。

轰隆隆——

天边闷雷滚滚,寒风料峭。

漆黑的夜空刹那间被撕破一道口子,光劈了进来,照亮彼此的脸。

四目相对间,宣瑛看到了祁丹椹神色从容,并无任何异样波澜。

宣瑛在朝野这么多年,又干了这么多年刑狱。

他懂得如何从一个人的微表情,看到他的心理。

至少,在他看来,祁丹椹说他不喜欢他是真的。

他想,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他被逼着说不喜欢他的时候,他的神色可以伪装从容,但眼睛应当是悲伤的。

可祁丹椹没有。

他同宣瑜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有震惊错愕,以及急着同他撇清关系。

他真的伪装断袖欺骗了他吗?

他真的只是拿他当做搪塞宣瑜的借口才说喜欢他的吗?

难不成这么长时间来,全是自己的独角戏。

那这么长时间的甜蜜,全是自己的幻想?

原来他不是不会爱人,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

可为何他要接受他的表白,还收了他的定情信物?

难不成这些也是误会?

宣瑛面似寒铁,气血上涌,喉咙间压制不住血腥蔓延。

他努力压制着。

再压制着。

脑子里全是祁丹椹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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