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宣帆见宣瑛身体好转,特意吩咐东宫的小厨房做了他爱吃的几道菜。
太子妃在闺阁之中就擅长药膳,这次更是亲自下厨为宣瑛熬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药膳。
满桌子山珍海味,到了宣瑛的嘴里,就变得寡淡无味。
他一擡头,看到太子妃精心为宣帆布菜。
宣帆也夹起一道精美甜点放在太子妃的碗盏中。
宣瑛看向太子妃,道:“皇嫂,你喜欢我皇兄吗?”
太子妃温婉一笑,大方承认:“殿下人中龙凤,是所有女子的深闺梦中人,妾身自然是喜欢的。”
宣瑛郁闷追问:“你喜欢我皇兄什么啊?”
太子妃正要回答,显然宣瑛不给她这个机会,他道:“听说您在嫁入东宫前,您就没见过我皇兄,你根本都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他是你的丈夫,你不得不去喜欢他?”
太子妃蹙眉,看了眼宣帆。
宣帆眼眸中也十分疑惑,不知宣瑛怎么突然变得像个情圣一般。
他看向沈雁行,仿佛询问怎么回事儿。
沈雁行尬笑道:“说来话长,等过一阵子,微臣会同太子殿下禀明的,但请您相信,锦王殿下是正常的,他没事。”
失恋发泄发泄很正常。
若是宣瑛若无其事,那才是真的完犊子。
他现在不敢在宣瑛面前提祁丹椹的名字,所以他不敢同宣帆说究竟怎么回事儿。
听到沈雁行这么说,宣帆放下心来。
此刻宣瑛问了问题,太子妃也不得不回答。
可她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宣瑛自顾自道:“还有,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这个人也喜欢你呢?你看你入宫前都没见过他,在你入宫后,他又有了两个美人。等将来他若登基,那将是后宫佳丽三千,所以他真的值得你喜欢吗?你真的喜欢他吗?你喜欢他的全部吗?包括他与别的女人的孩子?”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着筷子戳离自己最近的那道清蒸鲈鱼。
本来色香味俱全的鲈鱼,被他戳成鱼泥。
宣帆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沈雁行,仿佛在说这还叫没事,这都已经神经质了。
他关切问宣瑛,道:“阿瑛,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还是余毒未清……”
宣瑛询问宣帆:“皇兄,你爱皇嫂吗?”
宣帆点头:“当然,不是,阿瑛,这不是本宫与你皇嫂的问题,是你有点不正常。”
宣瑛质问道:“你确定你爱她吗?你能爱她至死不渝吗?你看父皇,爱魏淑妃至死不渝,可他终究负了她。别人都说他爱我母妃,但他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你如果真爱她,你为什么还会娶一个良娣一个美人,爱情不是始终都是唯一的吗?都是负心汉,都是假的,没有爱情……”
沈雁行见宣瑛犯病了,连忙拉着宣瑛起来道:“太子殿下,微臣想起来与锦王殿下还有点事,我们就先走了。”
他不由分说将宣瑛往宫殿外拉。
他边拉,宣瑛边愤愤道:“什么爱情,都是骗子,假的。哪有什么真爱,那是神话,神话都是骗人的。你们真的爱对方吗?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爱的就是对方?你们的婚姻明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是父母替你们选的,那是真爱吗……你们如何确定他说爱你就真的是爱你,说不定说谎呢……”
太子妃:“……”
太子:“……”
太子妃:“殿下,妾身觉得锦王似乎今夜格外不正常?”
太子:“不用觉得,他就是不正常。”
沈雁行与宣瑛出了宫外,宣瑛没有乘马车回府,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
他放眼望去,街道上男男女女,都是成双成对。
走在汾河河畔,岸边两棵歪脖子柳树交叉长在一起,微风一吹,才抽出嫩叶的枝丫耳鬓厮磨。
汾河河中,一对鸳鸯不知羞耻亲吻,两只鸭子儿女成群嘎嘎叫着……
汾河京华大街的桥头,砖石两个两个的码在一起,构成石桥,石桥上扶栏,两个两个相对而望,仿若含情脉脉的男女。
桥头下卖包子的,热气腾腾的蒸笼里面,正好躺了两个包子,卖包子的大叔正好在给自己老伴捏肩膀……
宣瑛:“……”
他要疯了。
连包子都有伴,他没有。
连石头都成双入对,他形单影只。
他被世界抛弃了。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找到真爱,只有他孤单可怜。
这时,他看到桥头下蹲着一只黄毛狗。
汾河桥头店铺里的烛灯将那条狗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只狗孤零零的看着来往行人。
宣瑛想。
此刻也就这条狗跟他最像了。
他们都是孤零零的,没人要。
他跑到桥头卖包子的大叔那里。
给了一些碎银子,他只拿一个包子。
大叔非常好心要给他两个包子,他付的钱太多了,别说两个包子,再给他两个蒸笼也行。
宣瑛非不要,他不想看那两只包子成双成对。
他要拆散它们。
所以,他只拿了一个。
他将肉包子拿到狗的面前,道:“吃吧。现在我们三是最像的。”
那狗看了他一眼,嗅了嗅包子。
宣瑛道:“我看你孤单可怜,才买包子给你吃的,想必你也是没人要的吧。”
狗叼起了包子,一路小跑,跑到一个茶馆门前。
然后,它就将那包子放在茶馆前的一条白毛狗前。
这时,另外一个人,也扔下一个包子在那白狗前。
宣瑛回头看去。
之前卖包子大叔的蒸笼空了。
那两只包子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了。
两只狗开始互相追逐,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你舔我我舔你。
那条黄毛狗看向宣瑛。
宣瑛在它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情……
仿佛在说,我是有狗要的,全世界就你没人要,还没有狗要。
宣瑛好似被欺骗了感情,愤怒看向那只狗,怒道:“……你个骗子狗,你还我包子。你以为它是爱你吗?不,它是馋你的包子……”
他还没追过去,两只狗就吃完了包子。
跑了。
它们一边跑,还一边互相嬉戏打闹,你舔我我舔你,缠缠绵绵到天涯。
仿佛用实际行动对宣瑛进行了嘲讽。
宣瑛愤怒追上去:“你把我的包子吐出来。”
街道上一些人向一直与宣瑛同行的沈雁行投以异样的目光。
沈雁行尴尬笑道:“呵呵,我不认识他,我跟他没关系……”
这时,宣瑛回到沈雁行身边,道:“雁行,你去把那条狗给我逮住,快点。它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凭什么都有伴?它凭什么拿我的包子去给其他母狗?它一定是被骗了,那母狗一看就对它不是真爱……”
沈雁行:“……”
他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炙热地落在他与宣瑛的身上。
那满眼都是不知哪家土财主的两个傻儿子出来轧大街。
千钧一发之际,沈雁行捂住了脸。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为什么宣瑛失恋,丢人的是他?
两人逛到很晚,沈雁行熬不住了,劝宣瑛道:“殿下,回去休息吧,夜深人静,打更的更夫被我们吓晕了两个,别在大街上晃悠,都几次三番被人当成鬼了。”
宣瑛推沈雁行道:“你回去吧,我不回去。本王一回去,只要停下来,满脑子都是祁丹椹。一闭眼,眼前都是他,几千几百个在那晃,赶走赶不走,就连本王吃饭,夹起一片五花肉,那五花肉竟然跟祁丹椹的一件衣服花纹很相似,你说一片五花肉怎么就没点作为肉的自觉呢,它怎么就不长得像肉呢……”
沈雁行哈切连天:“是那片五花肉的错,你不吃五花肉不行吗?”
宣瑛郁闷:“行啊,我吃鸡蛋,但它像祁丹椹的皮肤,喝口水,我就想到他在水里洗澡的样子……”
沈雁行彻底破功了:“那你总得休息睡觉,你这都两宿没合眼了,你就不困吗?”
宣瑛郁闷道:“不行,本王不能闭眼。”
想到什么好办法,他道:“你要不照本王的脑袋来一下。”
越想他越觉得方法可行,比划道:“就这样来一下,看看能不能失忆,戏楼里都这样演的,霸道王爷被敲了脑子,失忆了,被村花捡回去,上演一段凄美的爱情,还有那什么,霸道王爷与村花相亲相爱,但皇室不同意,于是机缘巧合之下霸道王爷被人敲了脑子,失忆了,他听从皇室安排,要娶显贵女子为王妃,成亲前夜,他遇到了村花……”
说到最后,他语无伦次:“反正就照着那样,给我来一下,失忆就好了。”
沈雁行乘着宣瑛不注意,一手刀劈在他的后颈。
宣瑛晕了过去。
沈雁行扶住宣瑛道:“睡吧,睡一觉,明天再折腾。”
宣瑛一觉睡到第二日午时。
他头昏脑涨睁开眼,看着金丝银线绣成的床幔。
我失忆了吗?
没有。
他还没忘掉祁丹椹那个负心汉。
沈雁行见他醒过来,松口气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下手太重了,你得睡到明天中午呢。”
宣瑛侧头阴冷瞪了沈雁行一眼,目光里满是谴责。
沈雁行连连道:“是你让我打你的,再说,我不也是为了让你休息一下吗?我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怪我头上……”
宣瑛怒:“你个废物,本王还没有失忆。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你爹把你赶出家门,过年都不让你回家……”
沈雁行:“……”
昨晚就该拿一口砖石砸死他……
他被赶出家门因为谁?还不是宣瑛因为要送树给祁丹椹?
他只敢内心咆哮。
他现在不敢提任何跟祁丹椹有关的字眼。
他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失恋就安安静静伤害自己,宣瑛却能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呢?连自己亲爹亲哥路边的野狗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