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1 / 2）
世俗
贬低林念咖位和家世的水军，在大平台无孔不入地发散，愈演愈烈。
慢慢地，刷得多的几句话术开始深入人心，有不少人从不屑到相信，再重复传播，类似的消息点进去一个，就推送一个，充满了爱吃瓜的人视野。
【林念对柏攸确实是高攀了。】
【理性讨论，众所周知，高调的都是假CP，低调的才是真情侣。柏攸不是会炒CP的人，他在镜头前那么高调，是不是也说明没多认真？】
【认真也没用，柏总的眼光能看得上她？】
【但柏攸谈恋爱，又不是柏总谈恋爱，就算看不惯也无所谓吧？最多就是谈恋爱分手走不到结婚……】
讨论度太高，网友甚至开始扒林念的家人信息。
【[视频]林念父母在《星芒》里露过一次声音，在学员单人采访里，她父母刚知道女儿人气高之后，就问她以后是不是要赚大钱跨越阶层了。林念的反应特别僵硬，表情管理都失控了一下。后来节目里过春节，再让学员给家人打电话，她就不打了。】
【天哪，选秀出道就“跨越阶层”了？这种家庭养出来的女儿，满脑子都想着攀高，接近柏老师什么目的可想而知。】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样的家庭绝对是攀不上豪门的。】
【柏攸是纯纯被她当成摇钱树吸血了吧……】
【柏老师你醒醒不要恋爱脑。】
但抹黑的声音太多，回过味来反思的人更多。
【这是哪个对家见不得林念和柏攸关系好？】
【不是吧，见过黑人品黑演技的，没见过不让谈恋爱的……】
【刚秀恩爱就被舆论手段泼冷水，什么苦命鸳鸯剧本？】
【不管是做歌手还是做演员，两人业务能力都很强。更不用说他们颜值高得仿佛和娱乐圈其他人都不在一个图层……到底哪里不配了？】
【我宣布我逆反心理严重，偏要入坑偏要嗑。】
【是朕要嗑CP，有什么冲着朕来，放过两个漂亮崽崽！】
【《星芒》考古，柏老师在念念面前小表情好可爱啊，高冷人设去哪了？完全就是一只大猫嘛。】
营销号眼见风头不对，赶紧又发了一波通稿，加固印象。
【不是吧？林念这就坐不住要洗白了？】
【一边是父母说的“赚大钱”，一边是林念戴粉丝送的手工围巾之后，粉丝说她不爱世俗名利……两张图放在一起好好笑啊。】
【家里人贪财嘴脸上不得台面，转头营销清冷脱俗不爱奢侈品的人设，真当互联网没记忆呢？】
林念没做过粉丝管理，粉丝都是野蛮生长的战斗粉，营销号写一句话，粉丝能写几百字的小作文骂回去。
再引来又一轮骂战。
【粉丝捂嘴是吧？】
【粉丝也不看看正主是什么倒贴的货色。】
【就是高攀，还不让说了？】
这些营销号，背后是同一个IP地址，文案也像是批发的。“捂嘴”两个字一搜，广场上一抓一大把。
观众看不见的幕后，圈内营销公司地震了。
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收到了律师函。
律师函本身只是威慑作用，若对方是个小角色，对圈内人来说不痛不痒，还会被嘲笑。
关键的是发律师函的人。
信纸上工整漂亮地盖着柏攸工作室的签名印章。
——柏攸盯上了你。
这比什么威胁都可怕。
收钱财受指使的营销公司，去联系背后结款的金主，没收到回复，不敢轻举妄动。
圈子小，人脉关系复杂，一时间所有晚宴活动，聚餐酒会，都在议论这件事。
“怎么回事？小柏总动真格的了？”
“那几个公司的老板，我早就劝过他们了，柏总这活，虽然钱多，但是真不能接。现在神仙打架波及小鬼，可怜啊。”
“小柏总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看只是借着林念的名头跟柏总撕破脸，在总部夺权吧。”
“柏家独子，未来的继承人，总不可能真是个恋爱脑吧？”
林念原本准备自己应对。
她过去遇到类似的舆论危机，公司都不愿放过热度，这次却二话不说，帮她撤掉了关联她的负面话题。
于薇发来文件，提供完备公关方案的时候，做好和公司扯皮准备的林念都愣了。
“公司这么痛快，我又沾柏老师的光了？”她反应了一会儿，轻扯嘴角。
人人不忌手段的圈子里，清白的人反倒显得异常。强调原则，只会被人嗤笑。
她曾软磨硬泡，求公司珍惜她的名声。
而现在，苦求不得的尊重送上门来。
本该有扬眉吐气的快意，但她心里只觉可笑，随之而来的，是平静恬淡。
背靠大树好乘凉，捧高踩低，人之常情。
于薇还是客观冷淡的语气：“既是沾光，也是认可你的实力。现在公司女艺人里最火的是你，你自然有话语权。”
“最火的担当不起，我这条件，还带不动新人。”林念想起这几年的见闻，半开玩笑，半是警醒地对于薇打暗号。
她见过几位前辈熬成公司一姐，热度冲上一线，而后在花期绽放的末尾，被拉来给公司四五个新人吸血。价值被榨干，人气迅速下滑。
于薇不傻，转眼听出弦外意，认真点头：“我不会叫公司拿你的成果，给别人做嫁衣，包括我自己手底下其他艺人。”
林念松了口气。
只要于薇和她目标一致，合约到期之前，她还是可以最大限度地掌控自己的事业。
她随意扫了一眼公关通稿，笑道：“发吧。”
于薇有些意外：“不再仔细看看？”
林念浅笑：“有个态度就行了，细节不用较真。”
于薇顿了顿：“不拿着放大镜审核一遍，不像你的风格。”
以往遇见黑料，将自己指尖打下的声明草稿逐字读过的回忆，还历历在目。
可一想到柏攸，她就放松下来。
那天覆在耳边的手，像施了魔咒，将曾经潮水般涌堵，压迫感极强的舆论，都驱散了。
外界声音终究是杂音。
比不上她珍视的人一分一毫。
千万人跟着营销号附和的“配不上”，也抵不过他在她耳边反复念过的“我爱你”。
孰真孰假，她分辨得清。
林念眼神毫不掩饰幸福的痕迹：“是他让我长大了。”
有些成长不带一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