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的对战(2 / 2)
程绪宁温柔地说道:“王一清,你说这是游戏,我不知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是我生命中全部的真实。这里是我生活的地方,这里有我的朋友和我的家人,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明白我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因为我有了很多想要保护和害怕失去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取舍,为了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我愿意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战士。”
在王一清迷茫的目光中,程绪宁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把这里当作游戏会让你感到迷茫和无所适从,那你不妨换一个方式对待这个世界。你也许可以试试看把这里当作真正的现实来看待,这样也许会让你更有把握一些。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管你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里,我想一切总有它背后的原因。既然来了,那么必然有一些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在前方等待着你,不然为什么不找别人而是找你呢?就像别人看到海漩涡唯恐避之不及,可你却能操控它们呢。这种事情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你才能做到,也因为你今日威慑了冬尘这群狼子野心之辈,所以辰墟国和朗月国的百姓才能被保全。这便是其中一桩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程绪宁看着大海说完了这些便回到了郑青眉身边,只留王一清一人面色如水,她望着平静的渊海海面,脑海中飞速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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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尘主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逐渐开始向岸边前进,景宸手下的精锐骑兵举着弓箭随时准备动手,杨一闲面色如常,可钱匀却显然将此举视作是冬尘皇帝对于他们的挑衅。
程绪宁向前走了两步,她面色紧绷地对郑青眉说道:“这个冬尘皇帝可真是傲慢,之前吃了这样恶狠狠的败仗如今还不肯放低姿态呢。我本还以为他会跟前面那两个传令兵一样坐着逃生的小破船划着上岸,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发动了主舰。”
郑青眉面色低沉,明媚的双目中带着冰冷和不屑:“冬尘皇帝本就是这样的人,你若是想让他乖乖听从命令被人驱使,还不如让他直接跳下渊海当场去世来得简单。”
可不一会儿,程绪宁有些惊慌地发现,不仅冬尘主舰正在朝着岸边前进,更重要的是原本停滞不前的其他船舰也正徐徐跟随者主舰一同前进。
如今杨一闲手上只有五百私兵,就算算上天岳的精锐部队也只有五千五百人,若是让冬尘舰队全部上岸,敌军人数必然赶超杨一闲和景宸可调控的我方战力,天岳的后续大部队虽然人数众多,可他们如今还在赶来辰墟的路上。
而王一清的作用是激化沉睡的海漩涡使它们苏醒过来吞噬海上的船只,可是她能影响战局的先决条件是冬尘舰队一直如同现在这样停留在海上。若是大部队统统跟随冬尘皇帝一起上岸,他们就会彻底失去在海面上的优势,也彻底失去可以瞬间歼灭船只的机会。
程绪宁着急地说道:“青眉姑姑,这些冬尘人难道是打算全都上岸?这怎么行!”
郑青眉巍然不动地笑了笑,将一块蜜饯放在口中不以为意地说道:“杨一闲又不傻,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这群渣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记得,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郑青眉话音刚落,五百私兵在杨一闲的命令之下突然朝着冬尘舰队发射油火弹,王一清见那些舰队继续前进,立刻转过身来接收到了郑青眉的命令,她盘腿坐在礁石上看着海面,只见两个海漩涡从渊海海面生成,渐渐成为了漆黑的死亡之门。
这两个海漩涡比刚才那个更大、更急,只一会儿,便将冬尘船只毫不留情地吞了进去,船上的士兵连跳海的机会都没有。
杨一闲的私兵发射了油火弹以后,景宸命令手下的骑兵紧接跟着用利箭点燃了一些船只。
程绪宁这下看明白了,杨一闲目前进行的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这些油火弹也好,利箭也好,能打到哪艘就打哪艘,完全没有绕开主舰的意思。
程绪宁笑着在青眉姑姑身旁说道:“老师看上去根本就不在乎冬尘皇帝这条小命,他是不是打算直接在海上就把冬尘皇帝消灭啊。”
郑青眉轻哼了一声:“要是就让他这么死了那可真是白白便宜他了,祸害遗千年,我看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冬尘舰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损失了三艘船舰,他们显然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导致了对方的攻击。船舰相互发射着信号弹传递信息,只一会儿,除了主舰仍在缓缓朝向岸边前进之外,别的船只都乖顺地停留在了原地。
程绪宁数了数,加上主舰,现在海上还剩下二十二艘。
王一清巍然不动地坐在暗礁上成为了海岸的一抹背景,冬尘显然已经明白杨一闲的用意:不为杀戮,可也丝毫不介意主动杀戮。
冬尘人如今被困在渊海海域动弹不得,先前的行为只不过是在试探杨一闲的底线,如今底线已经被明明白白地摊开放在明面上:只允许冬尘皇帝独自前来,所有的舰队以及船只上的军队只准留在渊海中。
冬尘人万里迢迢赶来只为图谋大业,可出师未捷身虽未死,却直接成为了海漩涡手中随时可被吞噬的人质。
杨一闲眯着眼睛,闻到了东风渐起的意味,只见冬尘主舰抛下船锚,在他的眼皮底下靠了岸。
几个随从侍卫先行下船摆成方队等待着谁,不一会儿,冬尘皇帝穿着全副礼仪规制的华服在众人的簇拥中下了船。
他步履雍容地走到岸边,在杨一闲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虽是多年未见,可冬尘皇帝原田仿若一缕鬼魂缠绕了杨一闲数十年。
他虽已韶华不再,可他那面目就是烧成灰杨一闲都认得出来。
杨一闲看着面前这位已是人到中年的学生,这位自己曾经少不更事时第一个教授的“得意门生”。
他的眼中仍然闪动着杨一闲曾经万分熟悉的诡谲神情,只听原田浅浅一笑,敞开着双臂让宽大的刺绣衣袍都随风摆动着。
风是忠实的信使,尽责地传来了他的声音,他对杨一闲感慨万分地说道:“老师,多年不见,你竟还是如此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