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庐江疫变2(1 / 2)
第二小节:鸦噬残生
孙策旧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慢慢合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就像一口吞人的巨棺盖紧了棺盖。院子里的景象比街上更让人头皮发麻——满地的陶俑碎片以府门为中心,像被无形的手撕碎后抛得到处都是。正屋的梁柱上挂着几具还没完全变成陶的尸体,他们的皮肤像烧裂的陶坯,裂缝里渗出的浆水顺着木柱流下来,在地上结成弯弯曲曲的“河”,河床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白骨,仔细一看,竟是人的指关节和牙齿。
“王先生,快看屋顶!”张飞突然低喊,丈八蛇矛指向西边的厢房。王凡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身影蜷缩在厢房的瓦顶上,他们紧紧扒着屋脊,身体因为害怕抖得厉害,脚下的瓦片却在肉眼可见地融化,边缘软得像烛泪,泛着油亮的光。
“是活下来的人。”刘备勒住缰绳,怀里的阿斗突然不哭了,小手指着天上,发出“呀、呀”的叫声。王凡抬头的瞬间,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嘎嘎”声从云里传来——黑压压的鸦群像翻涌的乌云,遮天蔽日地俯冲下来,尖利的嘴和爪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冷光。
这些乌鸦和普通的鸟完全不同:它们个头特别大,翅膀展开足有三尺宽,羽毛黑得像墨,翅尖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最吓人的是眼睛,原来的黑眼珠变成了翡翠般的碧色,转来转去时,透着不属于飞鸟的狡猾和贪心。它们没立刻去攻击屋顶的幸存者,而是在院子上空盘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陶人碎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这些乌鸦……不对劲。”关羽握紧青龙偃月刀,刀身的裂缝在阴风中隐隐作痛,“庐江向来没这么多鸦群,更不会是这般邪门的样子。”
王凡的因果瞳看穿鸦群的影子,看到了更吓人的景象:每只乌鸦的嗉囊都鼓鼓的,里面塞满了灰白色的晶状体——那是被啄下来的人眼,在鸦肚子里还保持着半透明的质感,折射出恐惧的光点。随着鸦群盘旋,有些乌鸦的羽毛开始簌簌脱落,露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泛着冷光的白骨,仔细看,竟和人的指骨一模一样,关节处还留着没褪干净的黑羽毛。
“是幽冥阁的‘骨化术’。”王凡沉声说,青蚨剑在鞘里震动,“他们用活人精血喂乌鸦,再用蛊虫啃噬它们的骨肉,把飞禽和人体组织强行融在一起,造出这些半鸦半人的怪物。”他忽然想起襄阳州牧府里的蛊虫,那些啃尸体的虫子和眼前的鸦群,显然是同一种阴邪法子的不同花样。
就在这时,一只乌鸦突然俯冲下来,尖利的嘴精准地啄向地上一具陶俑的眼眶。“咔嚓”一声脆响,陶质的眼眶碎了,里面竟滚出一颗还带血丝的眼球——这具陶俑还没完全变成陶,留着最后一口气。乌鸦叼着眼球飞上天,碧色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满足的红光,翅膀扇动时,脱落的羽毛变成细小的骨针,密密麻麻地扎向屋顶的幸存者。
“找死!”张飞怒吼着把丈八蛇矛扔向空中,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一下子刺穿了三只乌鸦的身体。可被杀死的乌鸦落地后没腐烂,反而“嘭”地炸开,变成一团黑雾,黑雾里飘出无数细小的虫卵,一落地就钻进陶人碎片的裂缝里,不见了踪影。
“不能杀!”王凡急忙喊住,“它们的尸体是蛊虫的温床!”他反手把青蚨剑鞘狠狠砸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纯粹的道胎慧光顺着剑鞘散开,在院子里形成一圈金色的光纹。光纹过处,鸦群发出痛苦的嘶叫,纷纷往后退,碧色的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情。
可就在光纹快要罩住整个院子时,鸦群突然不后退了,它们盘旋的路线变得诡异,翅膀扇动的频率渐渐一致,竟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乌鸦越聚越多,彼此的身体互相挤压、融合,碧色的眼珠在漩涡里闪着光,慢慢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分明是孙策的样子!
“伯符索命!”
一张由无数乌鸦组成的大嘴张开,发出的声音却清晰得像人说话,带着孙策特有的傲气和怒气。屋顶的幸存者听到这声音,吓得魂都没了,有人从瓦上失足滑下来,还没落地就被外围的乌鸦分食,惨叫声被鸦群的“嘎嘎”声盖了过去。
王凡心里大震,这不止是幻术!组成人脸的乌鸦体内,明明留着孙策的一缕残魂,那是当年他遇刺死时,被幽冥阁偷偷收集的怨气化成的。难怪庐江的陶化瘟疫从孙策旧府开始,幽冥阁的真正目的,是要用满城百姓的精血,唤醒这缕战魂,借孙策的威名搅乱江东的气运!
“吼——”
乌鸦组成的人脸猛地往前探,大嘴张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嘴里传来。地上的陶人碎片、散落的白骨、甚至融化的瓦片,都被这股力量卷起来,不停地涌进“嘴”里。随着吞下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人脸的轮廓越来越清楚,碧色的眼睛里竟映出孙策生前的战甲纹路,连嘴角的痣都像得不能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