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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这孩子我是决计不会再叫她见了, 你给我管好你的人!要不是念着鹓雏,我当场打杀了她!”说着泫然轻拍小孩子的襁褓,“我鹓雏这样好的孩儿, 她竟然也忍心!毒妇!”
元凌格格地笑。
元衍站着发怔,眼睛盯着一处动也不动, 直瞪瞪又空洞洞。
瞧着实在叫人同情。
元希容心下不忍,“……也没有, 她那句话分明是说她不会……她根本也不是个狠心的人……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应当是前段时间那件事叫她不好受……哪里能好受呢?那同父母也没甚分别了,这换做是我,只怕恨不得一死了之, 二兄你该把他们留下来的, 怎么就叫人走了?”
怎么就叫人走了?因为她说她会选他。
他信了。
只要她留下来,旁的人是可以不必管的。
她说叫他们走, 那就叫他们走。
哪怕他一开始是为了姜掩才上的青云山。
她和旁人, 他坚定地, 选了她。
可是她骗他。
他这样的人, 谁能骗得了他?
只有她了, 一次次, 一回回。
他这样信她。
之所以信了她,是因为她是说过爱他的。
是真心实意, 不是骗他的假话。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往事历历在目。
他不该把她带到都城去的。
如果她没有去就好了。
那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就一定是真的了。
是真的不是假的。
她爱他, 想要同他在一起。
渔歌贴在门前, 耳朵机敏地竖着,一双眉浅蹙。
元衍问她:“里头怎么样?”
渔歌心神专注在一处, 是以未察觉有人到了身边,陡然听见声音, 吓了一大跳,慌忙回身行礼。
“没听见什么声响。”
元衍没说话,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推不开。
“自夫人离开后便是如此,实在喊不开,又不敢冒犯……”
所以只能挨近了听,好在没什么异响,人应当是没有事。
才这样想着,忽然听见里头“咔嚓”一声,接着又几声杂乱的想。
渔歌惊急看向元衍。
元衍已擡起了腿。
湛君把衣裳卷了,勾在床榻的雕花围栏上,伸了颈进去。
她寻死的心实在坚决,所以不吊房梁。
吊房梁还要踢倒脚下垫着的东西,势必要弄出些动静。她怕引了人来。
她几乎就要成功了。
可惜围栏不大坚固,断掉了。
元衍坐在榻沿,手里攥着的是湛君拿来自缢的绢衣——正是一条绳的形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很是平静。
“你这是做什么?”
湛君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一脸厌倦,“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寻死啊,你只当是行善,别管我了,叫我安生的去……”
湛君当时是平躺着,勾的是下巴,喉咙倒没多大损伤,话还能讲,只是讲不大声,声音也破碎。
“怎么就要寻死呢?为什么呀?”
“因为太痛苦了,除了死我想不到别的法子能够使自己解脱。”
元衍笑了下,“怎么没有?只要我送你走,你不就能活?我怎么舍得你死?你应当告诉我的,你肯定也不是今天才存了这心思,何必这样委屈自己?你要是早叫我知道,当初不就同姜先生一道走了?哪还有今天?你自己想一想,你是不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