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2 / 2)
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既然有心,便一定要负起责任来。
但他是个实在过于内敛的人,而阿梅又那样的果敢。
阿梅觉得他与她之间很有疏离,她认为是因为他们还不够熟稔,所以阿梅每日都会吴家去,吴家见不到人,她就到医铺去。
然后那天她就见到了湛君。
阿梅自认见多识广,她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许多美人,但是她们加在一起也不及此刻站在她未婚夫面前的那人美丽。
他们又那样亲近。
她说话时,他总是带着笑听。
阿梅是个聪明女子。
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但她不会就此甘心退出。
她怎么会认输?她正是因为从不肯认输,所以才有今日,她最懂那几个字的分量。
而且她一定有机会,否则她为何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阿梅笑着上前攀谈。
她有她的优异之处。
湛君虽然惊讶,但她是个得体的人,而且知道了已经知道面前人的身份,她有的只有热诚。
说话的时候,阿梅一直看湛君的脸,目光甚至有些冒犯。
不过因为吴缜的关系,湛君对她很是容忍。
几句话说下来,彼此对对方的情况都有了一番了解。
尤其是湛君同吴缜之间的事,阿梅是着意打听了的。
阿梅知道她的对手已是嫁了人的,有一个五岁的孩子。
这样便不足为惧。
可是他的眼里还有她。
阿梅在心里将自己同脸前的美人做了一番比较。
她真是美丽,令人心折。
阿梅觉得自己无法阻止她的未婚夫爱她。
所以她要逼她走。
只要她不再出现在他们眼前,阿梅便可以认定是她赢了。
她喜欢赢。
湛君虽然很缺少领略感情的能力,但她终究是个聪明人。
她在阿梅的眼神里明白过来,因此很觉得羞愧。
她觉得自己是个恶人,肆无忌惮地欺负吴缜。
吴缜仍然爱她。
她怎么能够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他眼前?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不能同吴缜在一起,那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应当远离吴缜。
湛君攥紧了手里的银块。
她做了正确的事,可是并不高兴。
她再一次失去了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东西。
吴缜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得到她的尊重。
下午仍是抄书稿,直到金乌西沉。
医铺外,湛君没有说话,她朝吴缜微笑,算作她的告别。
他们一定还会再见,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后了。
离开的时候南市还没有闭市,湛君在各种铺子前流连,将那小小的银块全部用掉,得到了许多东西。
马车上,湛君送了菱粉糕给渔歌,感谢她每日陪她往来,当然驭者她也有送。
渔歌收的很利落,很高兴地道了谢,同时也帮湛君将给驭者的糕送了出去。
喜气洋洋的时候,湛君说:“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渔歌缓缓收了神色,小心地问:“为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不会再来了。”
因湛君买了东西,很是耗费了些时间,所以回到元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各处都已点上了灯。
湛君携着一身水汽走进了庭院。
元凌和鲤儿在檐下逗猫,鲤儿先看见了湛君,站起来喊了一声姑姑,元凌也连忙站起来,转身的时候一脚踩在他那只猫的尾巴上,那猫凄厉地叫一声,跳进了花丛里,几下便游走了。
湛君给猫吓到,捂着胸口站住了。片刻,元凌和鲤儿就全围到了她身边,一人抓住她一只袖子。
“姑姑,今天怎么这么晚?”
“是啊!好晚啊!”元凌抓着母亲的袖子左右地荡,“我好饿!”
湛君摸他的脸,“饿了怎么不总食?”
元凌抱住母亲的腰,晃来晃去地撒娇:“母亲以后不要这么晚!”
“好,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一只胳膊搂住一个,三个人往屋里去。
才进门,湛君就说:“带了糕和果脯给你们,拿去分着吃。”拿出几包荷叶,提在手里滴溜溜地转。
两个孩子抢着接了,抱着跑到几案上去拆。
湛君又提醒,“要先净手!不然不许吃!”
两个人又结伴跑着去净手,湛君则去换衣裳。
等湛君换好了衣裳出来,元凌和鲤儿已经趴在几案上拆起了荷叶。因为手里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就你捏着喂我一口我捏着喂你一口地吃起来。
湛君坐到他们身边,笑着看他们吃东西。
元衍一早就在几案后坐着,湛君回来的时候他没有起来,也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
元凌捏着一块梅脯到湛君嘴边。
湛君皱起了眉毛,说:“很酸。”但还是把梅脯咬进了嘴里,鲤儿又给了她一块杏脯吃。
三个人都很高兴。
看着他们这么高兴,有人却不高兴。
元衍终于闲了下来。
但是湛君学会和他一样早出晚归,用罢饭便洗漱,洗漱完就睡。
许她出去是为她开心,可是她太开心了,元衍又不开心。
每天都在外面陪着别人开心,回来却一句话都不陪他讲。
就好像她眼里没他这个人似的。
真是越想越有气。
手指敲在几案上,笃笃地响。
脸色也是冷的,“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湛君感到莫名其妙,“我没叫你等我吧?你有什么事?”
她真的是一脸诚挚的疑惑,元衍更气了。
“这种东西你也敢给他们吃?”
湛君这会儿才看出来他是有意寻事,她冷笑一声:“怎么不能吃?真出了事也是我们三个死一起,并不碍着你什么事。”
元衍先看鲤儿,又看元凌,道:“你们听听,她讲的是什么话?也太过分!你们两个难道就没有话讲?”
元凌和鲤儿对视一眼,鲤儿拿起一块糕,递到元衍嘴边:“姑父要吃吗?”
“倒是想起我来了?”
湛君也敲几案,“惹我也就算了,别欺负小孩子,说吧,你想干什么?”
元衍不好讲是因为她出去所以他不高兴,但是他真的有点不高兴,所以他不说话,只是偏过脸,神色平静。
“给你的,要不要?我的钱只有一点,只能买到这种东西。”
元衍猛地回头。
一根木簪静静地躺在湛君雪白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