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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咒(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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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这辈子您太累了。”她低喃,眉睫在眼眸间扫出一道淡影,才发觉自母亲死后,她竟良久没有这样同她说话了。

即便是在梦里,也鲜少能瞧见她。

可这遗憾只是一瞬,不过树叶落在草地的时间,她坚毅地擡眸,颇为坚定道:“阿娘,您未完成的我去替您完成,您想要的我去为您谋来。”

其余几人静看风吹过那根桃花枝,空落落的枝梢被风轻拂,亦化作什么轻柔的落在每个人心里。

甚至连一向高高在上的燕斯南,也稍颔首,向那位虞夫人以示敬意。

贺青岚眸中迸发出些钦佩的光,暗念道:“或许早不应唤她为虞夫人了。这样伟大的女子,不应被困于任何一种身份,何况还是那个虞……”

意识到身旁皇帝仍在,他默然哑声。

燕斯南却开口:“不必避讳。虞挚在朝中常年归为太后麾下,也该到时候了。”

待明瑜简单祭拜完毕,他们一行人以一副更为肃穆的姿态缓步朝那山下的霖州走去,祁怀晏却迟迟未曾离去。

直到他们渐渐走远些许,他复杂却虔诚地走到墓碑旁,对林氏之墓深深作揖,久久不曾直身。

“谢谢您。”他实实在在念出声。

谢谢您,即便我们从未谋面,即便您不知世间有祁怀晏之辈,但没有关系。

谢谢您,生下那样好的女儿。她于他不仅是年少时的救命之恩,亦是他惨淡人生唯一的方向感。

“请允我荒诞一次,夫人……明瑜答应您的事,在下会永远助她于身侧,护她周全。答应您的事,我们一桩桩去做;她想要的,我一桩桩为她视线。”

语毕,他跪在将才明瑜跪着的地方,深深拜了一次。

而后不着痕迹的跟上他们的脚步。

在她们都未曾看见的断崖,那墓碑旁始终淹没在草地上的嫩绿花苞,悄然绽开一株明媚的无名野花。

一株紫色小花。

“既已到此,孤便先行离开。你们当心,待到京华,我们再回。”燕斯南将马头调转,对明瑜等人说。

她恭谨地作礼,“殿下放心。”

祁怀晏问他:“回了京华,你有何打算?”

燕斯南道:“本次终于清晰了太后那些事的缘故,孤早往北疆传了口谕叫杨缨等人归京,自然,那边全然不知。”

祁怀晏了然的点点头,却是道:“惊蛰前不久北疆乐渡城等人之后,太后没再安插眼线于北疆?”

明瑜听后忽而想起,曾经北疆那个乐渡城,诱惑乐渡城和沈均的皆是陆星离,故而他们背后之人是想要控制他们的太后。

可事情败落后,倘若未再另遣他人于北疆,那么北疆便会是杨缨一人独大。

燕斯南缓缓摇头,“她没有。但犹疑的是……孤已有三月未曾归宫,她除过在各势力稍大的州城布下眼线外,竟未有其它举动。”

连竹疑惑:“会不会掉以轻心,以为殿下中了计?”

否定他的是贺青岚,他极为坚定地摇摇头,“太后奸诈非常,倘若没有确切的消息,她是极谨慎的。”

“那可否是她的重心变了?”明瑜玉指抵在下颌,沉思道。

皇帝皱眉,“何意?”

“殿下有数月未归宫,她自是在拉拢势力。即便她心知肚明殿下未垮,可说不准会借此为由头说服百官倒戈。而局势倾向更明显时,皇权自可暂时放于一旁。那么北疆如何也就不重要了,对她而言……我想壁国安定在长生美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明瑜凝重道,将她心中暗念的话宣之于口。

又继续说:“故而她便可以全心放在长生药上,说不准……”

绫芜听后一窒,手掩住唇,有些不敢相信。

明瑜却依旧徐徐道:“她想要药效的较原先更完备了。”

燕斯南和祁怀晏听后皆深深皱眉,又都有所思量。

须臾,

燕斯南笑道:“不会有比现今更糟的地步了。”他迅速收起笑,攥着缰绳的手攥得发白。

“无论如何,保全自己。我们京华见。”

燕斯南说罢便调头沿霖州最偏僻的那一侧策马奔走,贺青岚冲她们点头示意,一句“再回”后便跟上他的步伐。

明瑜听着他们说话时那模样,心里却惴惴不安,没来由的有些心悸。

最糟的当真既是如此吗?

“我们怎么办?”司喻开口了,他俯视着近在咫尺的霖州城,第一次觉得难办。

连竹却不合时宜地调笑开:“霖州啊,老家,瞧瞧可有变化去!”

没人附和他,甚至明瑜心里紧张得要命。

四年前她从霖州捡回一条命,险些死在那城中最华丽的尚书府里。如今她却要再度踏入这片她厌恶不已的土地,心里那股劲复杂到不全是恨或是紧张。

想来应当还有些悲凉。

祁怀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翻身下马后向她伸出一只手。

“别怕,我们伪装成商马,蒙上面纱从离那里最远的街上走过便是。”

她望着那只伸在半空的手发怔,瞬间意识到他口中的“那里”是虞府。

故而点点头,却不必他人相助。不是排斥,而是明瑜认为……她如今应该比先前更加坚强才是。

不过是霖州。

不过是虞府。

不过是……曾经丢下她的父兄而已。

如他所说,他们一路走在霖州最不起眼却有有许多商队的路上,未被任何人发现。

明瑜余光瞧着霖州城如今的面目,与往年无异,却更加繁华,也更加冰冷。

不知是那年后皇帝的狠手腕,还是太后那年谋划霖州瘟疫的后续影响太深重,她觉得这霖州和她印象中的大有不同。

她们原是不起眼的。

直到在霖州从晨间行至入夜,灯光在街上蔓延开时,城中云层散开,山风穿堂而过涌入城里。

明瑜走到那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寺庙时,面纱倏然被风吹扬,从耳鬓扬起飘落在寺庙地上。

偌大的牌匾上“霖渊寺”三个字被雨雪冲刷得泛上更深的古铜色。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白纱,还未起身,上方兀地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线。

令她不由得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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