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2 / 2）
地缝刚巧位于缓坡森林入口处，看守的两名守卫看着是做了许久这个活计，早就生了懈怠之心。
夜半月升，守卫便已然哈欠朝天，连连抱怨那帐内的酒宴怎也没得自己一份。顾杪二人甚至不需费什么功夫就能将他们敲晕，顺手拖进旁边灌木林藏起来。
地缝中传来了阵阵凉风，顾杪没什么感觉，萧鹤别倒是有些担忧。
顾杪手中那枚用以内力便可驱动的暖手炉有些没了热度，他叠着她的手又灌了一掌内力进去。暖手炉里面有些停滞的齿轮喀拉喀拉地又拼命运作起来，炉顶冒了些青烟，而后里头的煤渣微弱地亮了亮，巴掌大的小炉子变得烫手起来。
不过这温度倒是对顾杪刚刚好。
整备完了一切，二人才踏那条地缝。
地缝并不深。
与其称那是地缝，不如称其更像是缓缓朝下的一道坡。而正如红豆所说，一进那地缝，便就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冷意袭来。
凉意入脾骨，就算是知觉减退的顾杪，也多少能感觉到身上开始有些不住的僵硬。还好身上那件不透风的毛皮披风足够厚，这才抵御了些风寒。
萧鹤别点亮了支火折。
这条通向更深地底的破是被人为凿出来的，入口墙上钉了些木板固定细网，细网里兜了些落下的土石。此地的土石相对松软，应当是气流微有些潮湿。
地底当有水源。
再往里走，两侧土壁渐渐变为黑岩。在火折微光的映衬之下，黑岩的墙面反着油滑的光亮。顾杪伸手摸了一把，手指上蹭了些黑红的半透状液渍，搓来能觉到润腻。
“......赤沂水。”顾杪与萧鹤别几乎同时说道。
赤沂水多流于地下，不易被察觉，但其并不如丑玉那般稀贵。丑玉藏于赤沂水，但赤沂水源源不绝，丑玉却要几百甚至上千年才能凝结一块。
一道赤沂水中其实没多少丑玉，莫说是十年五年，许是三五个月就能被开采干净。阿史那努却在此处扎根了二十余年，当是另有缘由。
再往里走，道两侧的石沟缝隙中渐渐地开始有细流缓缓向下流淌。二人对视一眼，萧鹤别擡脚踢开块路面石板——其下那金红色的液体，正如所料，是赤沂水。
难怪这地底如此冷寒，多半是这些流淌着的赤沂水的功劳。
这深处的洞xue道渐渐地不再像人为凿出的了，而是日积月累被风水腐蚀而形成的天然地洞。
洞壁光滑，黑石不断向外渗着油水似的赤沂水，丑玉大多便就是以这般方式，混杂着岩石灰、地底的杂质、风沙、又被赤沂水包裹着沉淀而成。
脚下的赤沂水虽浑浊，但很明显，里面没有任何一块丑玉存在。而顺其流向的方向感受一番，则可发觉......
“这边地风减弱，前面应当快要到头了，小心为上。”萧鹤别道。
顾杪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前方不远处便到了尽头。
前面是个死胡同，石板路戛然而止，乍一眼倒真像是路从这里就停下了。但仔细一看，道前的石壁之上，并没有一丝反光。
没有反光，便就是没有黑岩天然溢出的赤沂水，那石壁，必定是人为设在此处用以拦路的。
再瞧脚边赤沂水细流，细流本应顺道而下，却在快要到达那拦路石壁之生生停下。假若当真是寻常水流，如若停在此处，则必定会形成水洼，此番却不然。
那便是意味着，这前面，还有路。
正当此时，忽而穹顶一颗石子落地，顾杪与萧鹤别同时心惊，原地跳开。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数十弩箭射出，齐刷刷地刺入方才的那块石板之上。弩箭有一人长，有三指粗，扎入石板而后，石板竟出了道道皲裂——假若未能避开，恐怕是会被一箭毙命！
然尚未待二人站稳，一阵寒意起，地道两侧的石壁至高处竟不知何时开了两道宽洞。那宽洞之上倏然泄下洪流般的金红赤沂水。
不知藏在何处的机关喀拉转动，身后的道路被封死，赤沂水源源不断地灌下来，眨眼间便在这如窄小水缸的空间积至了脚踝深度。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未曾给人半点反应的时间。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若找不到出口，恐怕很快便会被溺死！
“看这里！有裂痕！”顾杪呼道。
前方拦路石壁的最下方有一道裂痕，那裂痕并不像是建造机关之时设置的裂痕，反倒像是被人强行打开石壁而造成的人为损伤。
裂痕细且长，横跨整个石壁。不管那造成人为损伤之人究竟成功与否，眼下这是唯一一个可行的方式。
顾杪以右手探出，伸指卡入裂痕之内。尽管这只机械手臂不如皇上赐的沉铁匣那般力大无穷，却也相较寻常人力而言强上十倍百倍。
义肢出手，那石壁竟当真松动了分毫。无须顾杪多言，萧鹤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筒镜从袖口探出，窄头镜盖弹开，一根细丝如箭矢般刺入顾杪撬开的石壁缝隙。如他们所料，那细丝果真顺利探入，而石壁之后，必当还有一片空间。
萧鹤别耳贴石壁，仔细一听，除却当下那赤沂水瀑布划拉作响，石壁之内确当有机械齿轮转动的微小声音。
萧鹤别点了点头，顾杪闻机行事。指尖施力，钢甲一震，那巨石墙壁被生生朝上擡上半毫。
但只这半毫，便以足够。
筒镜横放，宽头的镜片也随之弹开，银丝刺入石壁另一头。再而筒镜旋转，两根丝线交错着飞速顺着石缝割裂而去。
丝线如利刃，随着一声刺耳摩擦声响，石壁当中的机关零件被齐齐切开——比起费力破解机关，不如直接暴力将其毁了。
拉扯着拦路石壁的力骤然消失，以顾杪义肢的力量，只稍用一力，那石壁便被轻松擡起。
顾杪道：“进！”
二人一同跃入，拦路的石壁在两人身后落下。赤沂水瀑布被阻绝在外，危机暂时解除。
而这石壁之后，竟是个偌大的金红冰窟。
今日更新（2/2）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