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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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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萧鹤别在坐上谷主之位之后,头一回觉得,这世上竟还有他所不能敌之人——

顾上弓。

“顾风禾!”

萧鹤别心头骤然缩紧,他几乎没半点犹豫就要追入山口。然顾上弓早就预料到了此情,他一手拎着顾杪,另一手再出拳风。

拳风灼热,那是烈灼功功法其一夹风拳。萧鹤别以臂交叉遮于身前才堪堪扛下攻击,却是与此同时已然后退了数十丈远。

顾上弓的动作一气呵成,未有半点拖泥带水。他直奔那红铁机关门正中,落地的瞬间点了顾杪的xue位——即使不点,顾杪也并无力反抗了。

原本就因寒毒扩散而几乎奄奄一息的身体,又是以一掌毁天灭地的炎阳掌而经脉俱碎。说实话,若非萧鹤别赶到的及时,还刚巧会烈灼功以强压强,否则顾杪现在可能已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醒不过来,大抵是还没到沂水之心就会一命呜呼。

即便萧鹤别运功帮她压下了那股炙气,又将经脉梳理通顺,但血流已然成冰,气息不无一刻地在向外流失。即便顾杪没有知觉感受不到外界空气的冷热,但那浸骨的寒是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

她手脚疲软,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又是因太过于虚弱,连发抖都变得缓了,还如何有力反抗。

顾上弓打开了那只从萧鹤别腰间夺来的锦袋。

锦袋之中,正是那枚方形的前江玉牌。

玉牌入手,顾上弓捏指一扯,扯走了上头的坠穗与挂绳,而后浅浅一扫脚下的铁门,毫不犹豫地将这块玉牌插.入了那当中的钥口里。

玉牌竟刚好与那唯一的钥口卡得严丝合缝。

一声“咯哒”响起,四周的数百只机械齿轮缓缓转动起来,而后越转越快,齿轮拉扯着链条疯了般地旋着,似风叶浆片,变得利变得疾,竟虎虎生起了风来。

有人轻功好些,已经在此刻回到了山口,瞧见那机关运转起来,心中窃喜,毫不犹豫地飞奔落下,却是直直被那旋转着上升的强风给吹了飞。

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的人被甩在了山壁上,巨大的冲击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顺着那山壁一股溜滑了下去,又是在触到那几乎有两人高的齿轮之时瞬间被搅了进去。

一声惨叫起,血肉喷涌,连骨头都被碾成了碎渣。

崖边之人倒抽冷气,纷纷后退了几步。

而在这时,中心的铁门终于动了。

三丈有奇的大门正中裂开了条缝,正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朝下翻转。

萧鹤别神色一凛,筒镜出手,细丝虽软,却有速度极快的尖锥头牵引,能破风开路。

齿轮虽是以高速旋转,快到几乎看不清其凹凸齿扣,但其中心的固定轴却是保持着原位运转。那细丝的锥头刺进齿轮中心的固定轴上,再一收缩,便是能逼身入风口。几下跳跃,竟已到了那中心的铁门边。

铁门虽只缓慢地洞开了条细缝,却能见其下恢弘奇景。从门缝之中看去,能见更深之处的最底端,是一汪泛着荧荧金红光辉的巨大深潭。

山壁之上的数十百道赤沂水瀑布自四周流下,渗过那卡着山口的阻挡机械阵门,源源不断地汇去深潭。那其中并无照明光亮,却是赤沂水之心自身在散着幽幽光辉。

那赤沂水极冷,冷到潭面上甚至泛着莹白霜雾,却是奇得很,即便其为这般至寒至凉之物,却是全然不像那临王营帐的地缝,此地竟没有半分冰结。

瀑布或急或缓或粗或细一道道下落,汇入深潭,激起星点水滴,荡出阵阵浑厚涟漪——

那便是如岩浆的赤沂水之心,浓稠着滚动着,埋藏着万千宝藏,却是危险至极。

毫无疑问,那深潭,若是寻常人直接跃入其中,便只有一死。

顾上弓看着不顾一切奔行而来的萧鹤别,神色无变,却只是忽而杀气满溢。他掐着顾杪的脖子退出三尺,悬其于那大开的门洞之上。

萧鹤别想要冲上前去,而男人的神色却仍旧是波澜无起。他掐着顾杪的手又往下垂了半分,缓缓道:“再往前一步,她会死。”

萧鹤别的心提去了嗓子口,愤怒与无力一瞬间喷涌而出。他猛然刹住脚步,只恐是他再朝前一步,顾上弓便会要做什么无可估量之事——

萧鹤别毫不怀疑他当真会那般做。

将顾杪驯为不知七情六欲只知服从命令的傀儡,将她当作承载秘密的道具,用会要人性命的极寒草汁将四野八荒刻在她的身上,不止如此……不止如此。正因为顾上弓,正因为顾杪这所谓的“爹”,她才会这般痛苦,才会如此苍白,会连“生”是何物都不甚清楚。

萧鹤别至今记得她说“我不配”时的落寞神情。

她说她不配受到关注,不配受人关心,不配活在世上……直到现在,这想法依旧时而不时地会出现在顾杪的心头。

那若非是因顾上弓,又会是因为谁?

顾上弓其人,冷血,绝情,能将一切都当做可利用之物,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而那,竟只是为了他心中所谓的“爱”。

——“爱”,才不是这般污浊的腌臜东西。

正是因知道如此,正是因太清楚顾上弓的冷漠,所以即便是听见长公主说顾上弓在沂水之心等顾杪等着救她,萧鹤别也不会相信。

他不相信一个能对自己亲生女儿做出这般罪尤之事的人,会在某一天大发善心,忽而想要回头上岸。

“放开她。”他道。

青筋渐渐爬上顾杪的脸颊额头,长时间被掐着脖子悬于高空让她几乎没办法呼吸。xue位被点,不能挣扎,顾杪忽而从昏迷中醒来,猛烈咳了几声,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够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呼吸。

脚下锈蚀了的铁门仍在缓慢地吱呀开启,那就好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一点一点碾压着神经。

顾上弓在等着沂水之心的门打开。

打开之后,他要做什么?

把顾杪仍进去任她自生自灭?还是带着她一起跳进去,让他顾家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永不复生?又或是将沂水之心毁了,叫所有人都不再能够使用?

萧鹤别猜不到。

他只知道顾上弓是个疯子,而疯子,绝不会有任何的慈悲之心。

又或是有,但那也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微渺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萧鹤别不能,也不敢再容任何意外发生了。

“放开她!”他开始有些惶惊了。

筒镜在手中被握得滚烫,指尖掐进肉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崩得极紧。萧鹤别死死盯着顾上弓,试图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任何一丝破绽,可……

可他失败了。

顾上弓的身上,没有一丝破绽。

12点还有一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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