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何必找那么多借口(2 / 2)
如此雷厉且不讲情面,令不少靠着陆氏吃了半辈子福利的老员工怨声载道。
他们不敢找许念,就找到了陆文州这个当哥的头上。
陆文州倒也不曾拒绝,坐在一柄小叶紫檀的官帽椅里,热情招待每一位访客。
“我哪有办法?”他连连摇头,尾音拖得老长,“现在连我都得听他的喽!”
话说得无奈,嘴上却带着自豪的笑,难说是个什么心思。
大家伙儿见他摆明了是要弃众人于不顾,纷纷搬出了旧账,什么你是当家,要给大家做主,什么老爷子临终前说过,以后家里都要依仗你啦!
陆文州耐心听他们说完,起身道:“我就问一句话,既然你们现在对他都不满意,那当初又为什么要把股份交出去?”
“他逼我们的啊!”文斌的父亲咬牙切齿。
陆文州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审视对方,眉梢一挑,“他怎么逼了?是拿刀架在您脖子上了?还是绑了您孙子?”
文斌父亲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张着口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才用力拍了下桌子,“他就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嗯,”陆文州看似肯定的点点头,继而咧嘴一笑,“您猜文斌扬言要告万兴时,有没有把阿念当成过一家人?”
他都记得,许念这些年在这个家受过的丁点儿委屈他全部放在心里,从被文斌文强欺负,到家里长辈们的冷嘲热讽。
他是当家,很多事不能说在明面上,但在背后,他都为他找了回来。
他从未像他以为的那样熟视无睹,只有那个傻傻的笨蛋才会一直觉得自己舍得将他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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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卢秀秀将定好的花交给老板,九十九朵白玫瑰,就连她这个一直热衷浪漫的“少女”都觉得有点儿过了。
许念乍见之下也皱了皱眉,本就是个没什么情调的人,过去和陆文州在一起时全凭对方带节奏,他是被动方,只负责享受惊喜,从不创造惊喜。
大约是不太好意思,许念在下班后又多等了半个小时,估摸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鬼鬼祟祟坐独立电梯下楼。
陆文州正在车里看自己公司的财报,他在几月前投了一家新媒体,作为第二股东,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听到拉门声,他下意识望过去,被入目的一大捧鲜花惊了下。
收起财报,他帮许念将花接进来,问:“你要去扫墓?”
许念坐到后排,被男人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你见过大晚上去扫墓的啊?”
陆文州大概猜到了这花的用途,酸不溜丢的打趣:“我都觉得丢人,咱两过去那么多生日节日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送你白花?”
许念没搭理,他正给男孩回消息,告诉对方自己有事耽误了,让男孩稍等一会儿。
陆文州等了半天等到半句话,就从后视镜撇去一眼,见许念正低着头,显示屏的光亮将他唇边的那抹淡笑映照得温柔妩媚。
陆文州忽然觉得有些受不了,不是受不了许念跟别人发消息,而是受不了那个眼神、那个笑,放在过去这些都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可如今他却要与其他人分享。
这念头光是想想都令他愤怒到抓狂。
目的地是家川菜馆,看招牌陆文州就知道这不是许念定的,从小到大许念压根儿吃不了什么重口味的东西,酸甜苦辣,他只对第二个感兴趣,其余一概不碰。
看来是真心喜欢。
陆文州受伤的想,他都愿意为他改变生活习惯了。
大约实在等急,男孩一见到熟悉的车牌号便从店里跑了出来,见到许念的花后先是掩嘴惊讶一番,而后眼含热泪的接过,正准备拥抱时,被站在车边的“司机”打断。
“阿念,领带歪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名身材魁梧的“司机”上前,毫不留情将二人隔开,而后自然而然伸出手,帮许念整理脖子上的领带。
男孩注意到那人动作,沉稳有力的大手在雪白的领口处上上下下,没几秒就打出一个结扣。
完成后他又将手掌放在许念胸口处压了压,把衣领下的褶子抚平。
温柔的目光配合上熟练的动作,让男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他年轻时绝对很帅!
这是男孩在看到这一幕后,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话,下一刻,他就注意到对方像自己投来的视线——冰冷无情,透着森森敌意。
这绝不是一个司机应该有的眼神。
男孩被吓得一哆嗦,继而听许念道:“站着干嘛?走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了对方手臂,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贴在许念身旁,缩头缩脑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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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秋时,许念召开了一次董事会,宣布公司将实行考核制,不分新老员工,凡是年底考核不合格者一律取消奖金福利,连续两年不合格就要卷铺盖滚蛋。
如同封建社会的独裁者,他作为第一股东有着绝对话语权。
公司的年轻人积极响应,他们早已受够了老资历们的压榨,从此不用再听那些倚老卖老的借口。
可这就代表着“大锅饭时代”的结束,陆氏完全由一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家族企业转变为靠能力吃饭的实力型公司。
是好事,但未免操之过急。
在接二连三的收到族人的控诉后,陆文州决定与许念谈谈,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放任对方的这些疯狂举动。
毕竟许念完全控股陆氏才不到一年时间,他连老东西们的脾气都没摸清,就敢贸然行动,过于激进只怕日后要吃苦头。
时间就定在董事会结束的一周后,这期间陆文州也出了趟短差,回来后行李都没来及放,下了车直奔万兴而来。
短短七天,许念的办公室堪比过年时的商场,乌泱泱全是人,一刻都不得消停。
虽未明说,但对男人消失了整整一周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意见。
“出差前就不能先把家里是解决了?”
许念在办公桌后,面色不善的揉着太阳xue。
陆文州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眉宇间也满是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你下决定前为什么就不能先问问我?”
“我有我的打算,没必要事事都问你!”
身体的劳累让许念没有太多耐心。
这些年他越来越像他的大哥,唯一不同的是他尚能保持人前和蔼可亲,将那些坏情绪都留给自己。
他渐渐能够理解男人过去为什么总是那么暴躁易怒,眼下他何尝不是在经历同样的折磨?
永远都解决不完的难题,以及肩膀上千万人的重担,脑子里的弦绷得太紧,他把自己活活逼成了一头困兽。
陆文州不想与对方争吵,他是过来人,明白说服固执的最好办法就是亲自摔个跟头,于是挽了大衣起身:“你当然不必事事问我,但希望你时刻做好被权力反噬的准备。”
说这话时,他已经决心为对方兜底。
他只想给许念一个教训,但未料到,这个教训的代价会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