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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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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叙川能请来最好的郎中。”烟年道:“万一呢,万一……”

“万一个屁!老子送走的细作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她这种伤,再好的郎中也救不了她!”

指挥使脖子上青筋暴起,第一次对烟年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可你告诉我怎么救?聪慧绝伦的烟年娘子,你告诉我,怎么从这张天罗地网间全身而退?你有法子,明天换你来当指挥使。”

烟年方欲开口,指挥使冷笑着举起一根手指,指向了燕燕:“别提你那狗屁男人,靠男人的下场如何,这儿有现成的例子。”

最后的希望被生生摔碎,烟年身形一晃,脸色煞白。

指挥使骂道:“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东西!把老子教你们的道理全忘得一干二净,说了多少次,不准动感情,不准动感情!男人的情爱最不值钱,情投意合,你侬我侬又如何?一旦你妨碍了他们的伟业,你且看他们能狠绝到何种地步?”

“不信是吧,”见烟年不答话,指挥使狰狞道:“现在就去找叶叙川,告诉他你是北周派来的细作,去啊!”

烟年轻声道:“他已知道了。”

“他知道个屁。”指挥使道:“你骗他你是英国公府派去的细作,他才留你一条性命,可你是北周的细作。”

“烟年,你莫忘了,当年他家战至阖族覆灭而不得援兵,其中就是老子和当时同僚们做的手脚。”

指挥使的嗓音冷硬如钢刀,直插烟年心肺。

“懂吗?他与北周细作营有血海深仇,而你是细作营的中流砥柱,你带着燕燕求他,一旦身份败露了,不光你们两个必死无疑,全汴京细作营都要为你陪葬!”

烟年终究无言以对。

阳光从窗洞中照入,透过飘散的烟尘,柔和地洒在燕燕肩头。

她一贯温柔,直至奄奄一息时,也眉目安宁,不见丝毫怨怼。

“指挥使,您别骂烟年,她脾气一贯如此。”

“烟年,你也不必为我难过。”燕燕温声道:“这都是命呀。”

“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家,始终孤零零一人在世上,所以格外盼望能有一知心人携手白头……这段时日,我过得很开心,哪怕他最后想杀我,我也不怪他。”

“莫要说了,”烟年喃喃道:“我会替你了结了这畜生。”

“不用的,”燕燕竟然虚弱地笑了:“来汴京的第一天,我就想到了今日,做细作哪有善终的?不死在皇城司已是万幸,我不奢求更多。”

“我只可惜无法随你回北方去。”她道:“不过,回到这里倒也不错,烟年,你还记得么,来汴京的第一晚,我们住的恰是这间屋子。”

“我记得,”烟年跪下来,握住她逐渐发冷的手。

一滴泪砸在燕燕指尖。

“还记得我们当时怎么约定过的么?”燕燕安然道:“如果能活下来,就金盆洗手后,一同回家乡,如果四面楚歌,山穷水尽,就……”

“我记得。”烟年声音嘶哑。

“好,”燕燕闭上眼:“动手吧。”

指挥使在外镇守,眯眼望向竹篱外,时不时有皇城司卫兵经过门前,长靴踏过石板路,发出阴冷的哒哒声。

烟年走出茅草屋。

指挥使看她一眼,淡淡道:“完了?”

“是。”

她刚哭过,眼尾还红着,可伸出的手已无一丝颤抖。

“给我。”烟年道。

“这才像话。”指挥使将火折子递到她手中:“送她干干净净地走罢,这孩子命苦。”

轻烟在指尖跳动,随着烟年纤手扬起,划出优美的一道弧线,落在茅草屋上,飒沓如星。

火光顷刻燃起,吞没一切爱憎与往事。

很快皇城司的卫兵们就会发现此处,他们会在废墟里找到一具女子的尸身,尸身心口稳稳插着一把银刀,焦枯的手中捏着一枚护符,歪歪斜斜绣着平安二字。

这是烟年此生第一次杀人,杀的是她的挚友。

吸饱了酒水的茅草是最容易燃烧的东西,这座简陋的、曾收留过她们一夜的茅草屋,成了燕燕在世间最后的归宿。

天意如刀。

烟年不信神佛,她只信老天爷从不让人轻易得到想要的东西。

爱情、自由,这些美好的东西是裹了糖的毒药,到头来渴望有家的女孩被情人背叛,渴望自由的女人被囚禁他乡。

得到希望复又绝望,这才是世间最可怕的折磨。

嘈杂的救火声不绝于耳,烟年与指挥使顺着人潮走在街市上,如两枚水滴隐入江海。

“回去吧。”指挥使对烟年道:“若叶叙川找不到你,说不定他会发什么疯。”

“现在还不行。”烟年道:“我有事要办。”

指挥使警告道:“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奉劝你别犯傻。”

“放心,”烟年垂首,出神地盯着指间残留的血迹:“要犯傻我也是一人犯傻,不会连累细作营。”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指挥使叹了一声:“我不拦你,想去就去罢。”

烟年点头:“好。”

指挥使转身离去,烟年却突然叫住了他。

她道:“大人,蒺藜和燕燕连遭横祸,间隔不过几月,天下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当然,不独是他们俩,我也险些死在了汴京。”指挥使笑了笑:“我们做细作的,最不信什么狗屁巧合。”

“我们只相信背叛。”他冷冷道。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烟年默默握紧了拳,手心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轻声问道:“是他吗。”

“你心中已有答案,不必来向我取证。”指挥使道:“杀叛徒是我的工作,我会予你一个交代。”

数里之外的皇城司内,梁几道坐在审讯牢房的石椅上,心如浸泡在黄连中,苦透苦透。

面对着两个上级,他不住道:“我真的只是失手了罢了!”

“失手?”上级冷笑一声:“这么轻轻一失手,就把人放跑了,你丢不丢人!”

“大人,你要信我!”梁几道沮丧道:“她想伺机逃跑,给我用了软筋的药物,我匆忙之下,还给她补上了一刀,让她跑也跑不远,不如让兄弟们再搜上一搜,还能在她死前从她嘴里抠出点有用的东西。”

上级长袖一振,呵斥道:“晚了!她为了不活着落到我们手里,躲到了隐秘处,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梁几道脑子里“轰”一声,把他炸得头晕眼花。

他梦游般道:“就这么死了?”

“都是你的过错!”上级气得要命,指着他道:“对方不过一弱质女流,你连她都摆不平,当真不堪大用!”

梁几道咬牙。

他也算辛苦了好几月,又是出卖色相,又是小意温柔,眼看一个大功到手,却如煮熟的鸭子般飞了。

“还不知如何与英国公府交代,”上级道:“当初派你前去,便是因为此女高低也算个勋爵,没有证据在手,不好贸然抓来审问,如今死无对证,这桩捉拿细作的功劳,算是彻底黄了。”

“那可怎办。”

“怎么办?先滚回家去,”上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公府问起来,就说你全然不知情,没有证据,他们奈何不得你。”

被皇城司扫地出门,梁几道顶着夜色,灰溜溜地回家。

今日他趁着燕燕不察,偷偷翻捡她的妆台,本想寻些蛛丝马迹出来,回头呈给细作营,谁料竟让燕燕发觉了。

燕燕自然震惊,连番质问他在做什么,两人不知怎地起了口角,争吵之间,他不慎说漏了嘴,提及皇城司三字。

这三字仿佛刻在细作们的血骨之中,燕燕惊觉有异,即刻便想逃跑,然后……鸡飞蛋打。

唉……

梁几道长叹一声,心道自己怎能倒霉成这样。

北周细作的确狡猾,不仅狡猾,还格外刚烈,说自杀就自杀,连个囫囵尸身都不留。

回想起她被自己捅刀时的模样,梁几道难得有一丝愧疚,她大约是真的喜欢他,要不然怎会露出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仿佛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光彩一般。

怎么办?只能先回家避避风头吧……

他沮丧地走着,时不时低低骂一声。

忽然,头顶掠过一阵微风,一只大鸟展翅飞过树梢。

“今日果真倒霉,”他喃喃道:“见了几次夜鸮了。”

大鸟静静立在梢头上,一双莹莹的眼死盯着他,身后天色昏黑,月亮惨白,如泼墨间留下一点空隙。

“梁公子留步。”

身后有轻柔的声音唤他。

这一声在冷夜中格外惊悚,吓得梁几道汗毛耸立,退开两步,抽出腰间长刀,握在手中:“你是何人,宵禁时分,缘何在外闲逛!”

来者低垂着头,面目模糊,但观其身型,不难瞧出是个窈窕秀丽的女人。

春寒料峭,她却穿了一身轻薄的素衣,在夜风中静静站着,恍若水月仙子。

也如索命的无常。

“你是谁。”梁几道又嚷道。

脑袋忽然被鸟儿狠狠扇了一记,夜鸮抽完他后,停在女人肩头。

不知何时,树梢上已站满了夜鸮,无数双莹莹的碧眼望向他。

这是何等诡异的一幕。

梁几道寒毛直竖,两股战战,恐惧逐渐漫上心头。

女人含笑道:“梁公子,你未婚妻今日初到地府,吵嚷着叫我来带你同去。”

“你可愿意?”

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小燕的盒饭应该一次性发完,情绪能稍微连贯一点

下章是姐猎杀时刻,物理意义上的干碎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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