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细作白日里须不动声色,稳如泰山,长此以往,精神上的压力极大,连带着睡眠质量也断崖式下滑。
烟年又一次失眠,拥被枯坐了大半个晚上。
两国势均力敌,战争以生灵涂炭为代价,对双方都是莫大的消耗,她怎么也想不透,为何上京的贵人要杀国朝派去的使节。
抽丝剥茧,疑窦重重,烟年头疼欲裂,当年尸山血海的惨烈景象又浮现眼前。
指挥使说过,战争是天下最肮脏的东西。
燃烧的村庄,逃窜的家禽,敌寇刀尖滴下鲜血,亲人的尸身遭人践踏……人间炼狱之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嘴死死闭牢,紧抓住姐姐的手不放开。
往事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十年了,记忆依然像是发生在昨天一般,鲜活得可怕。
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复又无力地松开。
不行,她暗暗咬牙,过去的事已成事实,人的眼睛终归生在前头,她万不能再畏首畏尾,又令悲剧重演一回。
等了一日,乌都古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
烟年一把将其揪进屋,动作粗暴,把整只鸟翻来覆去搓了一遍。
乌都古茫然躺倒,任主人搓圆摁扁。
翠梨道:“指挥使一个字都没有传回来。”
烟年放开乌都古。
“他不给我传信,定是有事瞒我,不想令我掺合进来。”
她抹了把脸,疲惫道:“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他不信我。”
“……这不应当吧。”翠梨皱眉思索:“烟姐在汴京细作营已有校尉的军衔,有何不可信之处?”
“我不知道。”
烟年手指陷入发间,与青丝交缠,再将它们揉成一团乱麻,她顶着一头乱发,又重复一遍:“我不知道指挥使有何打算。”
“那……”翠梨踟蹰。
“没别的法子了,我要出去见他一面,当面问清楚。”
烟年食指不住敲打床沿,时而皱眉,时而抿唇,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翠梨默不作声,转头望向窗外。
时已黄昏,天色凝重如凝滞的铁水,满城笼罩在黑云之下,大雨将至。
烟年找上指挥使时,他已有整整两夜未曾合眼。
变故发生之后,常年沉寂的情报机器轰然开始运转,遍布国朝各处的细作营传回雪片般的情报,并被快马加鞭送往两京。
从朝堂到军中均风起云涌,局势瞬息万变,指挥使不敢有一瞬松懈,生怕漏了要紧的信息。
前日边关封锁,上京来的信使冒死越过燕山,带来了最重要的一封密信。
“密信里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汴京细作营的据点在一处茶馆的阁楼上,只有得信任,被种过冰凌种的细作有资格踏足。
昏暗的小阁楼上,指挥使始终沉默,烟年狠狠掀开兜帽,凶恶道:“哑了吗,说话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出了府,统共只能在外头待小半个时辰,我便想不明白,我替细作营卖命十年,你居然还怀疑我,有什么可瞒的,究竟怎么回事!”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指挥使疲惫道:“如你所闻,国朝使节被刺,朝野哗然,要起战事了。”
“谁杀的?”烟年目露凶光。
指挥使望她一眼,眼中尽是蛛网般的红丝。
“不是你该打听的东西,这是你最好置身事外,否则性命不保。”
他又道:“眼下我太忙,无法顾及你,你老实在叶叙川府上待着,今后有用到你的时候。”
烟年抿了抿唇,目光扫过满桌文牍。
指挥使平日谨慎,要紧记录均阅后即焚,但如今他太忙了,来不及销毁它们。
她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如此,我有件东西要给指挥使,是叶叙川书案上寻见的,想来有用。”
指挥使漫不经心道:“好,你放这儿。”
烟年俯身放下一张白纸,顺便不露痕迹抽走
指挥使经费紧张,平时抠抠搜搜,而这文书所用之纸色白如雪,绝不是他会掏钱购买的货色。
指挥使太累了,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
站在走廊上,烟年展开那封密信,就着一线天光阅读。
密信言简意赅,但每一字均令人心惊肉跳。
读到最后,她已是冷汗涔涔,虚脱般扶住廊柱,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烟年!你是不是疯了!”指挥使叫骂着冲出阁楼:“偷看军机是死罪!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烟年交还了密信,仰起头,撩开遮住双眼的发丝。
“晚了,我已经都知道了,”她道:“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缘由,南院王想让我们杀掉叶叙川,对吗。”
瞎jb乱编,主要为了给姐一个刀老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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