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2 / 2)
反正又不是他的钱,当然他也不意外,毕竟大家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有买铺子。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兴德忙忙碌碌,去和人商谈,邹澎抽空同他一起。
过得数日后,他们终于买下了铺子。
店铺和房屋一样,双方交易后需要到官府报备并缴纳税金,由“白契”变成“红契”,才算真正属于他们。
兴德忙里忙外,主动承担起此事。
到官府报备时,他再次遇到上次的那个胥吏,熟门熟路递上碎银。
胥吏眯着眼睛打量他几眼,慢悠悠道:“看不出来还挺有钱。百年老店,买它花了不少吧?”
兴德不敢露富,苦着脸道:“也没多少,若真有钱,就不买这赔本的了。实不相瞒,官爷,有一部分钱是问旁人借的,立了好几张借条呢。”
胥吏没再多话,只是随口调侃罢了。
永州城里富裕人家多的是,买个铺子真不算多有钱。
他拿起印章,“啪”的盖了一下:“拿着吧。”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兴德施了一礼,收起印契,大步离去。
胥吏轻轻掂了掂碎银,摇头晃脑,哼起了小曲儿。
买下布庄后,兴德每天早出晚归,崔颖有时也跟去帮忙。
他们将布庄重新布置打扫一番,又画出一些时兴的新花样,让人织染。
十一月二十八,大吉。
天成布庄正式开业。
兴德采纳了崔颖和阿芙的建议,开业酬宾,前三日里,买新布赠旧布。
原有的布匹虽然过时,但质地不错。如今愿意相赠,自然客人极多。
进店的客人中有不少被布庄的新布所吸引的。
——阿芙等人一路行来,见的多,审美不差,新增的花样新颖美观。
如此一来,布庄的生意还不错。
至少看上去热热闹闹。
对此,兴德很满意,每日花更多的时间在铺子上,忙忙碌碌,精神抖擞。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
三日酬宾结束,店铺相对于刚开业时要稍微冷清一些。
不过因为年关将近,天气更冷,天成布庄打出了“制新衣,过新年”的旗子,旧布低价出售。每日依然客人不少。
这天晌午,崔宅诸人正在用饭。
忽然,有人匆匆赶至。
是布庄的小二。
“东家,不好了,有泼皮来店里闹事。”
四人俱是一惊。
兴德闻言,立刻站起:“我去看看。”
“我也去。”邹澎腾地站起,转头对神态焦急的阿芙和崔颖道,“你们慢慢吃饭,对付泼皮,我一个人就行。人太多,反而不方便。”
“也好。”阿芙和崔颖应下,心里却难免不安。
他们之前没做过生意,哪想到居然还有闹事的?
阿芙自我安慰,还好他们经营的是布庄,就算再闹事,也不至于扯到人命上。
只要不涉及人命,一切都好解决。
邹澎和兴德行得极快,赶到布庄时,闹事的泼皮还没走,他们已往地上丢了好几匹布。
一泼皮刚拿起布匹,作势要扔,手腕便被扼住。
邹澎稍一用力,便听到“咔吧”一声。
泼皮翻了个白眼,几乎痛晕过去:“啊啊啊……”
其他泼皮见同伴吃亏,匆忙上前相助。
邹澎看也不看,反手一下直接卸掉对方胳膊,又一脚将一泼皮踹至门外:“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不知道我每日在武馆教人功夫吗?”
他是大内暗卫出身,武功高强,那点泼皮还真不放在眼里。
刚一显身手,众泼皮便纷纷求饶。
“让我饶过你们也可以,这布该怎么赔?”
“我们赔,我们赔。”众泼皮从身上摸出一点碎银,口中求饶不叠。
看到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践,兴德气愤不已,哪怕有赔偿,也依然不开心。他尽量粗着嗓音问:“谁指使你们来的?”
“于,于二公子。”
兴德愣怔了一下:“你是说,这布庄的前东家?”
“对对对,就是他。”
兴德怔怔地看向邹澎,意外极了。
原来兴德接手布庄后,布庄生意渐渐好起来。那位于二公子心中不忿,一时兴起,找人破坏。
邹澎威吓了泼皮一顿,告诫他们以后再敢惹事,绝不轻饶,这才放他们离去。
知道天成布庄里有高手在,泼皮们每次经过都要绕道走,再不敢造次。
布庄生意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于二公子竟一纸诉状将兴德告上公堂。
他状告兴德骗人祖产。
兴德只觉得莫名其妙,幸好当初交易时有中人,有文书,有在官府过了明路的“红契”,该有的一样不少。他出入官府一次,毫发无损。
倒是于二公子因为诬告被打了十板子。
兴德辗转得知,原来于二公子最近赌钱又输了,心有不甘,想着他们是外来的,便想闹一闹,看能不能换些钱财。
谁想对方并不肯息事宁人,而且竟然宁愿多缴纳税款也要到官府换成“红契”。
腊八当天,于二公子是在床上度过的。
经过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兴德颇受打击。
他原以为好好做生意就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端。
不过好在因为这些事,布庄名声大显,无形中又多了不少客人。
腊月中旬,又下了一场雪。
大雪过后,阿芙裹得厚实,出门也要抱着手炉。
从崔宅到杨家,平时半刻钟就能走到。现下地上有薄薄的一层雪,阿芙走路小心翼翼,唯恐摔倒,耗费的时间比平常多出一倍来。
两家离得不远,她又不想坐马车,干脆自己慢慢走过去。
行到转角处时,迎面走来一个挑着担子的男子。
阿芙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两人相距还有数步,那人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身上的担子也歪了,露出里面的炭块。
阿芙吓了一跳。
对方快速站了起来,整理好担子,重新挑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阿芙轻轻叹一口气,心想,大雪天卖炭,也挺不容易。
她继续向杨家行去,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汉子目中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