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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贾家近来乱的很，贾母倒是听说了黛玉和姜珏定亲之事，但是贾赦的事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她实在抽不出来功夫去管黛玉的事了。

先前王熙凤还提了可以用黛玉的婚事做交换，以便能从姜珏和黛玉手里拿到账本，如今黛玉已经定亲，这一招就不管用了。

不过就算偶尔这个念头飘过去，贾母也是顾不上多想的，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贾家最要紧的事就是保住贾赦。

外头丫鬟来报，说承恩公夫人递了拜贴来的时候，贾母还以为自己是年纪大了耳朵不管用了，直到丫鬟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确定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贾母思来想去，承恩公夫人这时候到贾家来，只可能是为了黛玉定亲的事，她倒是不想见，但思及贾家近况，以及宫里还在禁足的贤德妃，贾母咬咬牙，还是应了。

承恩公夫人礼数周全的和贾母互相见礼，接着贾母请承恩公夫人上座，二人谦让了一番，才各自坐下。

丫鬟捧茶上点心，承恩公夫人笑容淡淡，开门见山：“想必您也听说了，您的外孙女，我的干女儿，前些日子和我儿子的至交好友，鸿胪寺少卿姜珏姜大人定亲了。”

贾母扯了扯嘴角，道：“是，我听说了，玉……玉儿和姜大人早些年就见过，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当然是天作之合。”承恩公夫人语气笃定，“他们郎才女貌，般配极了，我想您听说了此事，也是会为玉儿高兴的。”

贾母能说不高兴么？她不能，她只好勉强笑道：“玉儿有了好归宿，我当然高兴。”

承恩公夫人笑道：“您这样明事理就太好了，要我说呢，小姑娘有些小脾气原是应该的，我也不晓得您同玉儿闹了什么别扭，但您到底是长辈，即便有错，也是他们做小辈的错了。”

谁让黛玉是小辈呢，就算是贾母这个长辈有错，那也是不能说的，说就是小辈错了，长辈不会有错。

贾母咬了咬牙，这是说黛玉搬出贾家是她逼的吗？

承恩公夫人话锋一转：“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往后玉儿就是我们家的姑娘了，凡事我都会为她操持好的，就不必您费心了。”

贾母眼神一动，这话是在暗示什么？黛玉将贾家贪墨她的家产之事告诉了承恩公府？还是承恩公夫人表明立场，不会掺和黛玉和贾家的争端？

承恩公夫人笑容和煦，道：“姜大人既然是到孟家来提亲，也就是认了我们这个岳家，来日玉儿定然是要在孟家出阁的。这可是姑娘一辈子的大事，须得谨慎小心，我那个大儿媳妇一直盘算着个中细节，昨儿忽然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却是和贵府还有些关联。”

贾母心头一紧，面无表情道：“还有何事？玉儿是我的外孙女，我自然希望她的婚事从头到尾都妥妥当当的。”

“要我说，她们小孩子家就是没经过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我大儿媳妇说起这件事，玉儿都忘了她爹娘留给她的嫁妆还在您这里存着呢！”承恩公夫人笑呵呵道，“玉儿来日在我们府上出阁，日子虽然还没定下，但……依您的意思，玉儿的嫁妆何时搬到我们府上去呢？”

贾母一瞬不瞬的盯着承恩公夫人，她笑容平静，眼神温和，不带一丝威胁的意味，她真的只是来给黛玉要嫁妆的吗？

贾母狐疑着，道：“我那早逝的姑爷临终前留有遗言，他留下的家业都是玉儿将来的嫁妆，只是那时候她还太小，才暂且由我存着，到了玉儿出阁时，是要全数随她入夫家的。”

贾母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婉转的试探着。

承恩公夫人对于贾家贪墨黛玉的家产一事并不知晓，但她也不会真的把贾母当成是品行高洁的长辈，那庞大的家产落在贾母手里，这些年必有损耗，贾母经手必然得留下些。

承恩公夫人想着，笑道：“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姜珏待玉儿的心是不差的，他也不求嫁妆几何，只是咱们作为昨儿的长辈，都知道女子的嫁妆是这辈子傍身的资本，咱们却不能亏待了玉儿，是吗？”

贾母垂眸思索着，口中道：“极是，玉儿她娘当年出嫁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到了玉儿身上，当然还是如此。”

“这是自然，您是玉儿的外祖母，自然会为她好的。”承恩公夫人道，“玉儿也说了，请您放心，一切都好。”

贾母一震，喃喃道：“这是她说的？”

承恩公夫人虽没问过，但也能猜出来黛玉和贾母之间必然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黛玉一个孤女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离开贾家，离开史太君的庇佑。

承恩公夫人倒不是挑剔姜家不好的意思，只是不管怎么比，就算黛玉和林氏都姓林，但从心里论关系远近，那都是贾母这个外祖母更近，可她宁愿舍了这个外祖母，可想而知，贾母做的事黛玉是多么的无法忍受。

黛玉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承恩公夫人又是真心疼她，也不忍心逼问她这个伤心事。

贾母听了黛玉的话这个反应，承恩公夫人更确定了，这老太太，绝对是做了对不起她外孙女的事了。

最后，承恩公夫人如愿得了贾母的承诺，半个月内，贾母会让人将林家家产送到承恩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