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2 / 2)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全。”
“……,你是不知道这药有多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戚巳想了想,“我让兰心再准备一碗,我陪你一起喝?”
“你喝什么!”戚景行一急,忙从他手里夺过药碗,“是药三分毒,你又没病喝什么?哼,你这侍者做的一点也不合格。”
他越说越气,忽的一拍桌子,连一旁的兰心也吓了一跳。
少主大人发了火,一众仆从也战战兢兢的,搁下饭菜,逃也似的往外走,心中暗道,少主怎的越发喜怒无常了。
戚巳眼神一黯,双膝落地,低声道,“属下知错。”
戚少主又是一哼,不情不愿地喝了药,方一指身旁的蜜饯,“喂我。”
戚巳听话地拈了一颗蜜饯,因为跪着,要把蜜饯喂进戚景行嘴里就有些困难,他只好倾身往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贴的极近,远远看去,颇为暧昧。
借着这亲密无间的动作,戚巳压低了嗓子,“今日雅竹轩又多了几双眼睛。”
从戚景行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戚景行胸口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除了偶尔做什么大动作时要喘两声。
伴随着戚景行身体渐渐恢复,雅竹轩莫名地多了几双眼睛,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戚秦穆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戚景行不同意继任教主,他和戚巳就出不了雅竹轩半步,无奈之下,两人只要一起演戏,佯装答应戚秦穆的条件,好为戚巳部署逃离路线争取时间。
戚巳已经被戚秦穆当成了威胁他的筹码,戚景行自然不敢对他过于亲密,只能如此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当下,他舌尖一卷,蜜饯入口,化去嘴里苦涩的药味。
戚景行凉凉道,“阿公倒是越发看得起我了。”
他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戚巳又拿了一颗蜜饯,喂进他嘴里,“再有三天,等继位大殿开始,我们就可以乘乱离开这里。”
“如此……甚好!”戚景行前半句还压着嗓子,后半句已提高了音调,“看在你找到了这么好吃的蜜饯的份上,本少主这次就饶你一回,起来吧。”
“多谢少主。”
戚景行扶起戚巳,又拉着他一起入座。
吃过早饭不久,戚辰便带人捧着一大堆卷轴进了雅竹轩,彼时,戚景行正在院子里乘凉,戚巳则是谨守侍者的本分,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
“见过少主。”
戚景行掀开眼皮,忽的一声冷笑,“戚大人最近是越发得阿公的宠了,见到本少主也不跪了,知道的说我马上就要继承教主之位,这不知道的,还当本少主马上就要被废了呢,还是说,我这一介废人当不得戚大人一跪?”
这一番冷嘲热讽,戚辰如何当的起,他面无表情地跪下,“属下不敢。”
戚景行也不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乘凉。
上回戚景行在院子里踩了石头伤了脚,戚巳心疼之余便用厚厚的毯子将院子都铺了一遍,正好昨日下雨,将毯子淋得透透的,戚少主便遣人将所有的毯子都揭了去,现下,戚辰便正好跪了石子路上。
今日的石头偏生还分外的尖锐。
日头正盛,不一会儿就将戚辰后背晒得滚烫,他自知少主看自己不顺眼,半点不敢偷奸耍滑,膝盖磕在碎石头上,疼痛层层叠加,他到底已经不年轻了,比不得青衣卫里那群毛头小子,早年间雪地跪行伤了膝盖留下后遗症,实在是吃不消这番苦头。
半个时辰后,戚辰额头结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发白,两条腿更是抖如筛糠。
戚景行终于慢悠悠睁开眼睛,他先是往戚巳那看了一眼,终于开口道,“我替阿公教教你规矩,戚大人不会怪本少主吧?”
戚辰声音沙哑,“是属下有错在先,少主教训的是,属下不敢怨怼。”
戚景行往他身后瞥了一眼,“阿公让你送来的,这回又是什么?”
“回少主,是破月教今年的账册,往日都是由戚巳负责的,如今他已成少主侍者,不可再插手教内事务,教主吩咐,让您提前熟悉一番,以免日后忙乱……”
“知道了,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戚景行不耐烦地打断他。
“属下告退。”戚辰缓了半天,仅仅只是站起来,便疼出了一身冷汗,倒是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他躬身后退了三步转身离开。
等戚辰的身影消失,戚景行终于坐不住了,他烦躁地站起来,一甩袖子,留下一句“把东西拿进来”,当先一人进了屋。
戚巳摆手让人收拾了院子里的东西,方拿着那堆厚厚的账本进屋。
刚一进门,就有一人迎面走过来,将他手里的账本扔到一旁,拉着人坐在了软椅上,又推过来一杯果酒。
“兰心冰的葡萄酒,解解暑。”
戚巳刚要拒绝,嘴一张开,倒是杯子先怼了过来,清凉的液体流入舌尖,消去了心口的燥热,他咕嘟咽下,才逮到空档说话,囫囵道,“影卫……不得饮酒。”
“你现在是我的侍者,不是影卫。”一句话说完,戚巳又被喂了一杯,戚景行见人彻底凉下来了,才搁下杯子,复又狠狠道,“若不是见你还在日头底下晒着,我非让戚辰在我院里跪到站都站不起来。”
敢欺负他的人,真当他戚景行是吃素的吗?
戚巳心知他是为自己出气,也不再说些扫人兴致的话,他换了个话题,“不过,少主继位,按照惯例,都是由青衣卫统领在旁陪同,现如今,我被撤了职,这件事就落在了戚辰头上,若是他时时刻刻盯着你,恐怕会有些麻烦。”
戚景行沉吟片刻,“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两人在屋里待了有一个半时辰,等戚景行出来的时候,日近中午,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他掸了掸袖子,往院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却被青衣的影卫拦住了去路。
戚景行冷哼一声,“怎么,我连出门去见见阿公都不行了。”
两名青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让开了路,“属下不敢。”
戚景行遂独自一人去了戚秦穆的院子,刚转过照璧,便从院子里传来“噼啪”的破空声,接着便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光是听那动静,便知打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