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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偌大的的会场里热闹非凡, 不同修为的修士们各自落座，多数带上了面具，虽然无法测出修为, 但气息繁复, 吵吵嚷嚷, 如此嘈杂，仿佛这里是市集而不是拍卖场。
“今天这里会有批新的法器，你看中的那件也在里面。”
乞丐模样的小丫头, 一手端着包子, 一手握着储物袋，瓮声瓮气蹲在带着斗笠面具的修士身边小声汇报, “这法器不便宜，他们起价一万上品灵石呢, 你带够了吗？”
她嗯了一声。
小乞丐点点头, “那我走了？”在得到回应后，她摆了摆手, 一蹦一跳离开了会场。
施青颜寻了处角落坐下, 把玩着手里的牌子。
三个月前她得到消息，白堕曾用过的丹炉流传至坊间, 辗转之下探听到今日拍卖。
白堕遇劫一事人尽皆知，他遇劫失败的传闻也是流言四起，不奇怪有人能打主意他南山上的东西, 可令施青颜不解的是他宫殿里那么多法器，若是真的破了结界, 为什么只拿炼丹的丹炉。
抱着这个想法, 她决定来这里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那鼎，反正自他遇劫之后, 多离谱的传言都听过，也不差这一回。
正想着，会场安静下来，穿着长袍的主场人走了出来，帷帘拉开，拍卖开始了。
这个拍卖场算方圆数十里最大的一家，虽然鱼目混珠，可拍卖场场主背靠合体期修士，身世复杂，有高人镇压，也还算得上规矩。
最先起拍的，是一批上品的武器，金额不低，主场人一一讲解，展品逐一被定下。
武器拍完，轮到了符箓。
符箓这东西的制作非常考验修士的修为和精血，显然是比武器值钱不少，可现场有实力的修士也大有人在，竞拍变得激烈起来。
等最终角逐下符箓，主场人终于拿出了丹药，施青颜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看着展示的丹药。
不同于武器和符箓，丹药能救命，所需的灵石自然也就更多，最后一颗丹药拍到了一万上品灵石，敲定以后，主场着人擡出了那鼎丹炉。
施青颜一顿，因为见过，所以她一眼认出，竟然真的是白堕的丹炉。
如此一来就有些蹊跷了，会场到底是怎么拿到这鼎丹炉的，也只有拿下后才可以去探听一二了。
她思虑之际，丹炉已经被叫到了三万上品灵石，她沉着眸举了举牌，“十万。”
此话一出，现场静了静。
虽然是渡劫修士所用丹炉不同寻常，可至多也只是丹炉，要想运作出上品丹药，自身修为最起码也得达到元婴，况且炼制丹药需要费神费力，十万有些勉强。
施青颜也想到了这些，她只带十五万上品灵石，拿出十万已经算是下了血本，好在在场没人和她恶意竞争，丹炉以十万上品灵石的价格被她拍了下来。
她呼出一口气，对接下来的物品都没了兴趣，起身便向后场走去，和迎接她的修士打了照面，她漫不经心问道：“霁月教长老遇劫虽说下落不明，可也并不代表他没活着，我得了这法器，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接待她的修士如实道明了丹炉的来源，“您放心，虽说法器源于霁月教长老，可此物件我们是从荒漠得到的。”
“荒漠？“她皱眉。
“厌火镇封禁已久，若不是无垠真君逝世，荒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放，荒漠里埋葬着无数法器，既无人看管，便衍生出交易和倒卖，这件丹炉便是倒卖而来。“
“那也不能证明，霁月教的长老就不在了。”
修士神神秘秘看着她，“实话和您说了吧，既然他藏放法器的结界被破，那传下来的物品肯定就不止这一件，只是愿意拿出来拍卖的不多而已。“
施青颜看了她一眼，“这样啊。”
“那么其他的法器，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你们知道吗？”
“我们要是知道，肯定就会都盘下来了。”修士赔笑，商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另外的商机，她又道：“不过我们找到这件丹炉的时候，还有一副法器，也是今天的唯一的一件法器。“
“您如果感兴趣.....“她停顿了一下，听着外场的动静——————
“此物乃辟万物之邪，震万兽之威，号角一响，四方听令，说起来源，也还是源于霁月教前任长老。”
外场没有光，会场里昏暗，唯有的一丝光，也是从屋外透进来，帷帘下的尊台，用四四方方的小笼子禁锢着一件通体金黄，如同贝类硬壳质地的号角。
很多时候一些事情，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会发生，比如穿越到这个世界，又比如遇到白堕。
施青颜的人生际遇，最特别也最经常的便在于意料之外。
台前的主场人还在继续介绍着，身旁的修士已然接腔，“这便是当日得到的法器，此物非凡，您或许有意......”
可惜对方后面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她完全被眼前的这一瞬给吸引了。
稀奇。
笨重的号角旁，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妖兽。
主角是号角，所以在旁的妖兽处于暗处，但大概是它太漂亮了，以至于只有这么一丝微光也格外引人注目。
妖兽通体雪白，毛发松茸，只有片片染上了红，可能是受了轻伤，它安静地守在号角边，爪子轻轻搭在头角，被突如其来的人群晃了晃眼，淡绿色的眸子眯成竖形，晶亮的眼里写满了疑惑，看着在场之人歪头，小耳朵也跟着甩了甩。
一只妖猫。
看着它，施青颜竟然开始觉得心跳加速，眼前的一切皆被模糊，只剩下妖兽所处之地的清晰，那样熟悉又异常真实。
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在她初见白堕人形之时。
这感觉可太久违了，即便它看起来同她见过的小妖兽也并不相似，可施青颜仍让忍不住上前了一小步。
它额前没有花纹，耳朵也太圆了，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睛也不是琥珀色的。
怎么看都只是一只妖猫。
“您好？”
耳边传来的呼唤将她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抽离，女人如梦初醒，目光如炬盯着那妖兽，打断了还要絮絮叨叨的修士，忍不住问：“旁边....”
她停了一会儿，才勉强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这法器旁的妖兽是怎么回事。”
“奥。”修士看着号角旁边巴掌大的小妖兽，“我们找到这法器时，妖猫就在旁边，怎么赶也赶不走，我们阵法回来，它也跟着回来，想着，它和这法器也算是有缘。”
“既然这样，它开了灵智，长得又漂亮，若买下法器的修士愿意，养在身边当随行妖兽也不错。”
“我要这妖兽。”她盯着妖兽，几乎是瞬间就接过了话茬。
在旁的修士停了停，“那您可以随着竞拍竞争，这法器起拍价十万。”
她话音刚落，台上的主场人已经将落定了开拍，一时间叫价声此起彼伏，很快便从十被叫到了十五万。
“您可以竞价了。”一旁的修士轻声道。
施青颜紧紧攥着拳头，一瞬不瞬盯着台上那妖兽，她问，“我不要这丹炉了行吗？”
一旁的修士露出古怪的神色看她，“您来之前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拍品落定后非死不能退。”
“我看这妖兽极为合眼缘，我出十万，这丹炉你们可以继续竞拍。”
她几乎是压着对方的声音开口，“我只要这妖兽。”
修士笑了笑，“也不是我们故意不给您，只是竞拍已经开始，不能坏了规矩，抱歉。”
“那能否留于下次再竞拍？”她不死心。
“自然是不能。”
她还想问能不能让她和妖兽接触接触，一瞟眼看见了对方审视的目光，才终于想起来不能太过于放肆了。
她吸了一口气，擡眸这几瞬，已经打定好了注意，忍着心中不明之意没再看它，转身道：“算了，走吧。”
她这话刚刚说完，身后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定价声，经过一番角逐，定锤的传音落定，号角卖出了八十万上品灵石。
八十万。
施青颜面上不显，心下却泛起了嘀咕。
会场不会给她私人买主的信息，能花八十万上品灵石买下号角的修士背景一定也不简单，若想要得到那妖兽，必然得想点别的法子。
她原本一肚子的问题，现下全都吞了进去，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闲聊。
“是谁通知你们去荒漠交易的。”
“做我们这行的，那还能等着别人来通知。”修士笑笑，“是荒漠散出的消息。”
“至于是谁确实不知道了。”
施青颜哦了一声，没有了和会场周旋的念头，一门心思放到了那妖兽身上。
她没什么表情和他们交谈着，等待交易时，她有意无意的四处闲扫，恍然发现了隔壁殿堂里的黑布。
是这个。
她收回目光。
这大概就是那法器和妖兽。
她不动声色去隔壁典当行里拿了丹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一开始一无所知的施青颜了。
对妖兽感兴趣，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以免后面失窃了，对方第一时间想到她。
她出拍卖场兜了个圈，摘掉了斗笠和黑袍，换上一身平时并不常穿的便服，闲逛无事一般在街边喝茶。
她现在有两个办法可以得到妖兽，一是去找到那个买主；二是在买主还没拿到妖兽之前潜入拍卖场。
但第二个方案明显不太现实，毕竟卖场戒备森严，她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想要去偷东西，还是太难。
那么她就只能将目光落在第一个方法上。
她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镇子里的人，细细打量着有谁或许是买主。
这么多年的游行也并不是全无用处，施青颜观察了许久，虽然发现有疑似号角买主的修士出现，但在第四日，她冷不丁看见了一位老熟人————徐芝芝。
施青颜有些差异，她怎么在这？
徐芝芝的近况只是听灵翰之前简单提起过一次，只知道对方结丹了，其他的再没任何接触，许久不见，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施青颜一直看着对方，目光这样直接，她却一点没有发现，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就会发现她的注意力全在另一个修士身上。
那是个衣着朴素的闲散修士。
之所以能分辨出对方是散修，也是因为他穿得太破烂了，但凡是教派都不会让弟子寒酸至此，这身行头堪比当年刚刚穿越来的施青颜。
看他的模样，也猜不到有什么事徐芝芝感兴趣的东西。
徐芝芝跟在他身边说些什么，隔得太远，施青颜修为不够，神识太容易被发现，只能靠对方的行为动作来判断他们谈话的内容。
两人说了没几句，徐芝芝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储物袋，推到了那修士面前，可修士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挥了挥手。
徐芝芝不愿放弃，继续劝说，谁知对方开始不耐烦的赶人。
话已至此，徐芝芝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可离开也并不是真的完全离开，正如施青颜躲在暗处观察他们，徐芝芝也只是另寻了一处开始偷偷的看着对方。
她在跟踪对方。
为什么？
施青颜眯了眯眼，忽然来了些兴致，她在徐芝芝腰间看到了属于拍卖场的储物袋，这也就是说，她也去过拍卖场，所以她会不会有些什么线索？
正因为这点子关系，施青颜也观察起了那修士。
那散修懒懒，每天也不干点正事，下午去酒馆喝酒，晚上就回家喝酒，这爱好和施青颜倒是相似。
徐芝芝日日在他去的酒馆等他，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要让他妥协什么，可惜是没有一点用，修士是咬死不愿松口。
这样连续了十日，终于有一天徐芝芝没有再去找他了，施青颜好奇她要做什么时，转头便见她破了人家的法术，潜入了他宅子。
施青颜躲在暗处冷哼。
霁月教的修行教出来的水平也还和她差不多。
徐芝芝似乎很紧张，看得出作案手法非常不成熟。
她漫无目的的在对方屋子里翻找着，迟迟没有找到她要的东西，反而倒腾出不少法器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古董。
先前只一件时施青颜还不觉得，直到徐芝芝找出了几乎半个院子。
要不是不是院子太小，她甚至怀疑对方可以将这里扩展为白堕的那个后山——————
正想着，散修回来了。
徐芝芝一定，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她迅速掐了个诀整理后院，随后立刻离开了后院。
隔得太远，两人修为又相近，施青颜实在不敢冒险上前，可她却恍然发现这人屋子里置放了一个铁笼，正端端正正被黑布遮掩着。
徐芝芝跟踪了这散修多久，她就跟踪了徐芝芝多久。
施青颜发现这散修非常不简单。
他屋子里宝贝一堆，大摇大摆的放着，既不收进储物袋，也没有特殊的禁咒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