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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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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绝对静谧的空间里, 男人从一开始还算平心静气,到听到这荒谬的言论变得烦躁,又至现在, 他已经怒火中烧。

即便不相信, 不愿承认, 但他的内心也依然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是对的,他说的都没错。

正因如此, 正是对的, 所以才如此令人憎恶。

他满心以为的重新开始,竟然只是他人的重蹈覆辙, 自由的未来变成了附庸,无知的过往才是全部。

他只是被复刻出一件法器, 甚至算是容器, 他的思想很快会被泯灭,这是他既定的宿命。

但愤怒到极点, 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手心不自觉攥紧, 他懒得伪装,他知道, 即便他伪装,白堕也肯定能看出来。

于是他只冷眼看着白堕,沉默半晌, 冷笑一声。

白堕还是那副模样,擡着眼皮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瞬间, 男人出手了。

男人动作很快, 瞬间便擒住了白堕的左肩,他刚要发力, 掌心下触感发烫,几乎是刹那便灼烧了他的手臂,反而形成巨大阻力将他震开。

男人只得被迫松手,被威压震退一步。

他退一步,白堕便进一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堕似乎对他的出手并不意外。

是吗?

他冷冷看着对面那张分外熟悉的脸,面无表情道:“那你更不该把这些告诉我。”

白堕分外平静,“那个时候我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一直静养,哪怕是现在,我仍然没恢复好。”

“我会现在出现,完全是意外。”

男人横眉冷对,“所以我现在对你动手,也是你最弱的时候了?”

白堕也哼笑一声,根本不理他在说什么,自顾自接着道:

“你若不随施青颜一起进到幻境里,我还不会出来。”

“但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我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能怎么办?这是我的身体,你要真是强大到完全覆盖我,何必再用这种形式和我见面。”男人丝毫不慌。

白堕眯了眯眼,打量他的目光更加危险,“自然。”

两人相顾片刻无言。

男人深知,如果白堕有机会,根本不会允许他存在,可自己也是一样,要是能立刻清楚掉对方,他一定不会留情。

还是他先打破僵局,“你是来谈判的。”

他识破了白堕绕这么一大圈的重点。

白堕仍是不答,但他的神情有些玩味得讽刺,好像是说,你总算想明白了。

“吞噬?”男人神色不变,“你准备吞噬我。”他已经猜到了白堕要谈判的内容。

白堕笑而不语,算是应下。

他冷笑,“我不会答应的。”

白堕一动不动。

他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但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那么,你会有性命之忧。”

男人觉得内心有火在翻涌,他怒极反笑,“你即说我是你,你应该知道,我最恨人威胁我。”

白堕嘴唇瓮动,似乎还有话要讲,但他说不出所以然来。

男人懒得再说,他已经起势,话音刚落便出了手。

但显然这次他的奇袭比上次更差。

他根本就没来得及触碰到白堕,就被巨大地威力震慑开。

这次的威力是上次的百倍还要多,他几乎踉跄着差退了十步之多。

“你还有一次机会。”白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男人喘息着压下反噬,也就是这个空隙,等他再擡头时,远处一动不动的白堕身影竟然变得模糊,而周围的一切就在这一刻开始重新被薄雾笼罩。

白堕融于黑暗里,如鬼魅如幽灵,大雾以肉眼可见之势向他聚拢,几乎是眨眼间他就被掩盖了。

男人不愿意就由得对方轻易离开,他识图控制神识,却很快感受到一股从外至内的巨大压力,毫不留情将他狠狠拖拽出去。

他在这疯狂的吸力下猛然睁开了眼——

天已经完全大亮。

男人沉重喘息,双眸变成竖形环视周围。

这里还是他入神识前的地方,空旷的山林,只有微弱的灵植与灵气在生长。

如果不是他的头隐隐作痛在提示他刚刚的境遇,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和白堕见过面,一切不过是幻境。

他怒火中烧,愤然起身,恨不得立刻到霁月教去问个清楚,大吵一架。

但他只堪堪前进一步,理智又将他拽了回来。

他强压下心头愤怒,告诫自己要冷静。

不能去。

他攥紧拳头。

见了又怎么样?

白堕不会断然放豪言恐吓他。

他定是有必胜的把握才会说,还有一次机会这种话。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还有周旋的余地。

这件事最终的解决办法在他自己身上,就算他心中愤怒,也没人能帮他。

那么,就用他的办法来解决吧。

他敛眸,深吸一口气,低头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衣摆,擡脚离开了山林,向山下走去。

他擡手斩断了不少杂草,思绪一刻没停。

不是本尊又怎么样?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就算都是真的,未必没有办法。

这具身体现在由他掌控,他只需要将白堕的神识完全切割掉就好了,管他谁是残缺的神识呢?

男人脑海里浮现出好几种神识切割的办法,随机他又想到白堕所言,反应过来这法子白堕也知道,说不定就是白堕让他想到的。

男人心头发沉,烦躁之意很快又将他包围。

他厌烦这样猜疑又需时刻警惕的日子。

他加快了脚下步伐。

得尽快解决掉这个问题。

**

**

清晨的风微微还带着凉意,但初升日头却隐隐发热,厌火镇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一早上便有人不少人进入荒漠,也算驱赶这一望无垠的荒凉之意。

男人脚程很快,他一天一夜就从南方赶来到了北部。

厌火镇自从开放以后,这里的人口就又密集起来了,但基都是修士来此交易,形成了一个北部最大的交易市场。

男人入市场逛了一圈看中了好几只妖兽,并将其全部买了下来。

和当初还是兽行的男人被抓住带走时情形类似,妖兽都被关在一个屏蔽修为的笼子里,男人提着笼子离场。

虽说现在荒漠开拓了,可仍然很少有人能真的进入荒漠深处,毕竟越深处越危险,荒漠中时不时还会有沙尘暴,每逢沙尘暴,那些高阶的沙漠妖兽便会伺机而动,群出而行。

但即便是少,也是有的。

就如现在,天变得突然,刚刚还晴空万里,眨眼就狂沙飞舞,漫天风暴 。

蛰伏已久的修士们蓄势待发,一群人站在沙尘暴的入阵口,施法了避尘决,紧赶慢赶入了荒漠。

除男人以外,其他都是些拍卖行的倒卖贩子成群结队的。

但男人也不怕暴露,毕竟为了灵石,为了活命,太多特立独行的人了,像他这样的不在少数,更何况他也没有时间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一阵阵狂沙在耳边呼啸,男人凭借记忆中的线路缓慢而行,虽然走得艰难,可他还是赶在落日前进到了荒漠深处,找到了之前来过的一处洞窟。

这里人迹罕至,并且前身是毒蝎洞,毒蝎王是只五级剧毒妖兽,因为变故,毒蝎群迁徙,仍在洞窟内留下了不少剧毒毒液,正常人根本不会来这里,是实施神识切割的绝佳之地。

要不是当初为了化成人形拼命修行,男人也不会知道有这种地方。

他走进洞窟,先给洞窟施了好几层的屏障咒,再打开铁笼,将被关的几只妖兽都放了出来。

这都是些只有两三级的低阶妖兽,天性就知这地方有毒,若是放在平时根本不会进来,所以也很清楚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天然的种族压制,故而出笼后没有一只乱跑。

男人随手清出一片空地,盘腿席地而坐。

洞外狂沙漫天,洞内布满毒液,远处几只不同品种的妖兽缩成一团,男人自己雀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倒了半瓶到嘴里。

这场景多少是有些诡异,可男人却没空理会了,他面无表情吞下丹药,立刻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感受到了神识的游离,若放任不管,他就又会和白堕碰面,但这可不是他费心来到此地的目的。

他驱动法术,丹田发力,催动丹药在体内融化运行,不出半柱香,他便稳住了神识的游离。

很好。

他终于可以重新掌控了神识和身体的支配权,他彻底放开了神识了,尽可能的伸展开,终于有了连日来的片刻清闲。

神识在他脑海中如同被展开的一幅画卷,他仔仔细细在画卷中观摩者,摸索到了可以说得上有些模糊的半轴。

半轴?

看来白堕说的果然不可信。

若依对方所言,他只是残存的神识,断断不可能占据半轴这么大的地方。

如果他们是各占一半,那也算有迹可循,也难怪白堕要和他谈判了。

即是各占一半,那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可如此一来,他需要割舍掉的就更多了。

下手之前,他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

这是很难以预测的,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从未有过记载,在自己身上切割神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只能赌。

赌他会赢。

赌他没事。

男人看了眼洞外的黄沙,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

那就来试试看吧。

他将神识探测出去,立刻从洞内几只妖兽身上收到了害怕、恐慌、瑟缩的情绪反馈。

他正需要这样的恐惧。

他心念转动,念动咒语,瞬间便感觉到了气血翻涌,一股血气从下至上涌入大脑,立刻便开始头疼欲裂,他额头上很快布了一层汗。

这是他第一次用神识切割的法术,并不顺利。

竹经记载:切割者需当机立断,无半分犹豫,轻则眩晕,重则失去意识。

他快刀斩乱麻的强行开始分离神识。

但实施起来的过程雀比竹经记载痛苦百倍,他浑身发汗,脸色苍白。

若神识是画卷,这法术就是冒着寒气的利剑,从上至下,一点点切割着,也一点点磨损着他的大脑。

在被切割的无数瞬间,他脑海中似乎也涌出许多琐碎片段式的记忆,这些记忆和洞外漫天黄土里的沙粒一样转瞬即逝,排山倒海涌来,又如潮水退去。

他浑身灵气翻涌,喉咙泛出腥意,忍不住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浊血。

而他的神识,已经斩了接近一半。

也就是这时,他清楚感知到先前被压制下那些模糊的意念开始动摇,像是有人在奋力敲碎他建立的屏障,男人试图将这意念堵回去。

但对方抗争更努力,他即要分神堵住这念头,也要继续催动法术,已经开始分身乏术。

他浑身滚烫,头疼如裂,可他却感到痛快。

生气了?

他很清楚感知到了那抹意念越来越暴躁的攻击,显然也是陷入了烦躁的情绪里。

他咳嗽着又吐出一口血,忍不住扯着嘴角露出血腥的笑。

不过就是死,谁怕谁。

**

**

狂沙在耳边呼啸,没有了避尘决的保护,沙子刮到脸上有细碎的痛感。

或许就是刚刚的分神,那抹意念狠狠震碎他的防护,被迫中止了他的法术,刹那便将他拽入了更深层的神识里。

和上次一样,男人疲惫睁眼,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正身处狂沙中。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冷漠扫视了一圈周围,缓步向前走去。

在一望无垠的荒漠里,神识没收了他的法术,举步艰难。

他身下印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指引他逆风而行。

于是他就跟着这脚印,深一脚浅一脚蹒跚而过。

走了好久,久到他记不清时间,也没有概念。

他疲惫地攀爬,只时间如同这流沙一起流逝。

怎么还不到尽头?

为何也没有看到白堕?

他有些烦了。

一个人求生难,求死却很简单。

他现在连死都不怕,还做这些有什么用?

痛快点不行吗?

或许是他的怨念太强大,这个想法没有生出多久,他很快发现了不同。

他的身侧,流动出了碎片式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也如流沙般转瞬即逝。

他终于通过零碎的画面捕捉,在这神识里看见了除白堕以外的第三个人————

施青颜。

她的出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些挂着幻想一样的记忆是属于白堕的。

在白堕脑海中见到她,再正常不过了。

也不难发现,他的人生轨迹悉数展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点点变幻出喜怒哀乐的神情。

即便他先前那样避嫌,此刻也还是被他看到了。

可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同。

这些记忆好像并不是来打感情牌的。

也不算一幕幕现给他看来打动他,无数记忆从他身侧溜走,犹如碎片被这狂风吹着走,一瞬而过,并不存在让他仔细欣赏。

所以呢?

什么意思?

男人皱着眉头继续前行。

身旁两侧是无数的碎片一幕幕飘过,他看过即忘,看过即无。

他逆风而行,风沙迷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终于走到了尽头。

记忆中的画面也终于定格了。

很黑,几乎看不见光,这幅画面里的白堕格外痛苦————

浑身冷汗掏出了自己的内丹,留存在了山洞里,这是当时他留给施青颜的。

画面中的白堕如死过一般虚弱,他十分狼狈,即便男人经历了许多重重,也没有过这样狼狈过。

那个放有内丹重重施法的盒子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男人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以他的修为只能扛到第六道雷劫,原来是内丹在这个时候就取出来了。

.....

.....

等等!

“你还有一次机会。”白堕先前的声音如犹在耳,男人茅塞顿开。

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猛然明白了白堕说的一次机会是什么。

内丹。

正是内丹!

白堕的内丹被施青颜吸收了,只要吸食了她的血就完全可以主宰现在他自己这幅身体。

而因为内丹本来就是白堕的,所以并不会因此而堕入入邪修。

这是绝好的将白堕和施青颜一网打尽的机会。

他终于明白了白堕为什么要和他谈判!

白堕可以靠和他融合来获得自由,但他肯定不会愿意,所以他就让他看看,他想要排挤掉白堕的唯一方法是什么。

只要他够狠心,他就可以获得这个自由。

“你看到了。”

白堕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在他颅内阵阵发响,面前被定格的记忆画面也被狂沙吹散了。

他的话像是从天上飘下来,又像是纂刻在他脑海中。

“切割神识,我们两败俱伤,谁也不能活。”

“但你若是杀了施青颜,就可以活下去。”

他额间跳着疼。

白堕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她。”

“若你想,大可以见她。”

“但以你现在的修为,很难动摇她,所以你只能说实话。”

“她要是心甘情愿同样这个做法,我也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

**

天压得很低,狂沙暴风,虽然施法了防尘咒,但能见范围内全是沙土,施青颜仍然觉得她喉咙也被沙土包裹住了。

她在一片大雾中举步艰难,眯着眼看着一望无际的黄沙。

这沙还得刮三日才会停,难道他是在沙尘暴的当日才入的荒漠,可是是为什么呢?

距离上次与白堕见面,已经过去了十日。

如果童玄给她的追踪显示男人就是在这里,她不会在沙尘暴期间入荒漠。

或许是又被他发现了追踪故意丢在了荒漠里?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不试一试。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竹经,漫无目的的舒展着神识,探测着方圆三四里内的生命体。

逃窜的妖兽、不安分已经生出灵智的灵植、被沙土困住的低阶修士.....和一个设下好几层屏障咒的地方。

不对。

这设下好几层屏障咒的地方不对。

对方修为没有她高,但这屏障咒却不简单。

这屏障咒和当初白堕在悬崖上留下的内丹设下的防护如出一辙,复杂且多变,不是简单修士可以完成的。

她在狂沙中停下了步子,尝试用神识突破进去,发现并不能轻易突破。

或许是距离太远了?

走近一些可以再试试。

施青颜心念一动,展开追踪地图,上面的模糊标记在逐渐变得清晰。

她呼吸急促起来,她猜测这里很大可能就是男人所在之处。

也还算幸运,在进入荒漠的三炷香内就找到了对方的藏身处。

她咬住下唇合上地图,没再犹豫,直直朝着那屏障咒地处而去。

与白堕分别前他的话还如犹在耳,越靠近她越紧张。

终于等找到追踪所在地时,她发现这地方有些奇怪。

这是个半圆形的石窟,石窟被设下了复杂屏障咒,而四周是残留地毒液。

她蹲下身子浅浅闻了闻,辨别出来了这是毒蝎的毒液。

毒蝎洞?

施青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皱着眉头打量这个洞窟,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

毒蝎毒液非常厉害,即便是她这个修为,碰上了蝎王也要谨慎,万一不慎被感染了,还得马上去出去解毒。

可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当初看过的资料也是只还剩些残存的记忆。

这有些危险。

要不然用火烧?

她这样想着,手心便已经氤氲出火苗。

但她很快又想到什么,握拳熄灭了火花。

不能这样做,白堕或许在里面,她都搞不清楚状况,不能帮倒忙。

如此一来,只有进去看看了。

她没再迟疑,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身上也设下两层防护咒,立刻开始突破屏障。

还好这屏障虽然复杂,却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只需要耐心和时间,是可以突破开的。

黄沙还在继续,施青颜的法术也没停顿,天似乎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变暗了。

终于在第二炷香时,她破开了这个屏障咒的口子。

黑乎乎的洞口被她的法术从中间烧毁,这火苗卷得极快,不过一瞬就烧了个干净。

入眼是昏暗幽长的隧道,施青颜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白堕?”

洞内传来她的回音。

无人应答。

她心跳加速,她避开脚下毒液,顺着隧道拐角————

坐着正浑身紧绷满头大汗脸色惨白,衣领处是他的血。

她瞳孔一缩,脱口而出:“白堕!”

**

**

杀了施青颜?

杀了施青颜??

男人后退数步,他不可置信。

他心中有愤然的恨意,也有荒唐的无措。

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要他杀人也就罢了,白堕竟然要他杀施青颜?

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他还没想出个所以,便察觉到了意念意图溜走。

他神识阵痛,遥遥远远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

他抓不住意念,留不住幻境,只能任由对方故技重施将他弹出去。

男人毫无防备,在剧烈的阵痛中恢复清醒。

那呼唤声也更清晰了一些。

“白堕...白堕....”

或许是刚刚在白堕记忆中闪过施青颜的模样,此刻的他能很容易判断出,这个声音来自施青颜。

他沉吟想要挪动,却马上发现头疼欲裂,连轻轻地晃动都会让他疼得睁不开眼。

他在原地坐立许久,终于强忍不适缓慢睁开了眼。

洞窟内漆黑一片。

洞外的沙尘暴已经停止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洞内那几只他放出来的妖兽正不安的窝在角落。

除了妖兽们微弱的呼吸声,就是他心脏无法抑制的疯狂跳动声。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面前的人还在焦急喊着她的名字。

借着月光,男人清楚看到对方紧张焦虑的面容——

正是施青颜。

她来了。

他才刚刚从神识出来,才刚刚得到了他可以杀死她来获取自由的办法,她就来了。

这或许也是白堕的设计。

男人皱眉又松眉,心头思绪万千,却敌不过头疼,他无法思考,灵气消耗又巨大,近乎脱力的坐在原地。

“白堕——”她脱口而出白堕的名字,呼唤里带着迫切的担忧,但四目相对,施青颜出现了片刻空白的征愣。

很显然她发现了他不是白堕。

她眼中的欣喜褪去,显得有些落寞。

可还没落寞一会儿,她就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

她的目光从对视中移开,落在在缩在角落的妖兽身上,又简单环视一圈四周。

这个过程中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他只是移动目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他的样子状态实在不好看,施青颜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受伤了,是有蝎子王所致?毒要紧吗,我先带你离开吧。”

她没问他为什么来这里,要做什么,

说着她上前想要搀扶他起身。

男人冷冷躲开她的手臂,抹去嘴角血迹,强撑着撑着膝盖缓慢起身。

头疼还没退去,他动作缓慢,脸色惨白。

施青颜虽不明就以,却仍然收回了手,她垂眸又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间,“你先走。”

男人却没动,他盯着对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白堕让你来的。”

施青颜猛然她擡起头与男人对视,她反应过来,似乎是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紧张,“你见过白堕了。”

见他面色这样严肃,她又追问,“他说了什么?”

“你们是如何商定的?”

男人仔仔细细观察她的神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如果不是她演得太好,就是真的不知情。

他平顺了一下口中血腥之意,头疼也勉强得到了一些缓解。

“他什么都没跟我商定,他挑唆我来杀你。”

施青颜眉头怔松,很显然他没听懂,只能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男人忽然有点想知道施青颜得知此事的反应了。

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荒谬吧。

想想她会伤心,他竟然有些痛快。

他恶劣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哑声道:“白堕,要我杀你。”

**

**

很奇妙,他和施青颜的关系,远比和白堕的关系来得深刻。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是只小妖兽,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在和她的斗智斗勇中,他们从敌人到同伴,最后也可以称之为朋友。

而后来的事又太长太啰嗦了,自从他化作了人形,似乎施青颜就完全将他确定为了白堕,她看他时总有隐忍克制的爱意,有调侃的试探,有他不知道的,属于白堕和施青颜之间的暗号。

真要说起来,他对施青颜朋友身份的界定很模糊。

他无法判定两人的真实关系。

但即便如此,他也断然不会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他恨过施青颜,也怨过、烦过、同情...到现在,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

这是出于身份特殊的矛盾,是微妙的关系。

他知道,白堕没有主动告诉施青颜这件事,正正是因为他开不了口。

但他可不一样。

男人面无表情口述着白堕所言的一切,几乎是一句一句背了下来。

这么荒唐的事情,施青颜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男人来不及思考,施青颜便已经到了。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思考,只观察对方的神情。

她很放松,在听到这样荒谬的事时,意外地放松。

对比起他的震惊和愤怒,好像是他们被杀的身份调换了。

“就是这样了。”男人面容冷漠,完整清晰将他们现下的尴尬处境说得清清楚楚。

施青颜沉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神情从焦急到有些怒然又至最后,已经恢复平静。

她没有展现出明显的悲伤或痛哭,她只是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喃喃,“原来如此。”

什么如此。

他皱眉。

施青颜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看着男人,又将目光移到不远处还蜷缩在一起的妖兽身上。

她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只知道自言自语。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笑了。

这是种很荒谬的笑,似乎是有种解脱般舒了口气,实在是莫名其妙,异常突兀。

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笑了一下又立刻收起笑容。

紧接着,她看着男人的目光变得空洞,眼眶发红,水珠顺着脸颊滑落,看起来有些恍惚。

她好像...很难过。

男人心头一紧,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施青颜没有真正的哭过。

她多半是为了示弱,真的伤心起来最多也就是红红眼眶,这样肆无忌惮的掉眼泪,还是头一次。

“我懂了。”她声音很低。

男人甚至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明明刚刚还想要看她难过,现在发现她真的难过了又变得不忍。

他移开目光,嘴上却并没有停顿,“这样就受不了了?”

施青颜低下头,伸出双手捂住了脸,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男人冷眼旁观。

施青颜放下手臂,再擡头时,水珠被她抹去,眼眶微孔,声音沙哑,情绪却已经平静许多

“抱歉。”

“说正事吧,”

她从储物袋掏出一副竹经,用指腹摩擦了片刻,将其递给了男人。

“什么意思。”

男人没接。

“这是白堕告诉我的,我在霁月教藏书阁和灵翰童玄一起翻箱倒柜找了近十人日才寻到。”

见男人还没动作,她继续道:

“这是结契书的咒语词“

“以此咒语签订约者,不得毁约,结契双方可以约定任何事物,包括不限于钱财、符箓、法器,甚至是修为。“

“与邪修不同,结契双方被契约约束,即使是交换法术也不会遭到反噬。”

“被捐赠者只需用自己的修为养育贡献者即可,摄魂者拥有捐赠者的完全支配权。”

“这竹经是邪修所著,后被除掉后被霁月教收录,这版也被封存起来,被世人遗忘。”

她半点没有被算计的不高兴,反而将竹经摊开,“看来他的意思,是要我与你结契,献祭于你。”

献祭??

男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他抓过竹经,展开大致浏览一遍,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要你做你就做?”男人大力合上竹经,语气不善,隐隐有些怒意。

施青颜定定望着面前的男人,“所以你愿意被白堕吞噬吗?”

男人反问,“你觉得呢?”

“自然是不愿意的。”施青颜抿了下唇,“你大概觉得我们烦透了。”

男人算是默认。

面前这样冷静的施青颜,他倒是有些过分偏激了。

她看起来和白堕竟然如此相似,好像即便他们许久没见也能不谋而合。

“白堕重伤未愈,他无法直接吞噬你。”

“而你没有办法完全规避我和他的存在,对我们来说,这是死循环。”

施青颜像个旁观者般分析着眼前的混乱的情形。

“现如今能打破局的方法有二,一,强行切割神识,彻底将你们分做两人,但同时几乎没有存活率。“

也不知是白堕早告诉过她,还是这些事在她心倒腾来去许多次,她讲得很顺畅,几乎没有停顿。

“二,就是你杀了我。“

她很平静,就像在说天凉了一样没有任何起伏。

男人不置可否。

施青颜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有些无奈,“我并不是随便放弃生命的人,你应该也知道。”

“我不知道。”男人语气冷淡。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施青颜抿唇笑了下,明明她神色未变,可男人却就是能从她这笑里品出一丝伤心。

他突然觉得心口有些抽痛。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

男人的心随着她的话开始变紧,他猛然想到在南山上也是这样的。

施青颜入侵他的神识,他拼命夺回意识,在清醒前,他也感到了难过。

所以是施青颜在难过感染到了他,是这样吗?

没等他细想下去,施青颜又开口了。

“我在你的神识里见到白堕的那一刻,除了愤怒,也实在是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看着男人,又笑了笑,显得很疲惫,眼眶也再次红了起来。

她声音变得哽咽,

“因为直到那个瞬间我才完全相信了你并不是白堕。”

“先前我不能确认现在的你是不是他,你已经完全不在意我了,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我更害怕那个在神识里的白堕是虚假的,我脱离了神识就再也见不到他。”

“分别前,他要我找到这部竹经来寻你。”

“他说,要和我一起结束这混乱的一切。”

先前发生的事太多,男人确实没仔细看过她,现在看来,施青颜确实很累,这是种被掏空灵气的虚弱、来自精神上的兴奋和愤怒、长久的压抑与对现状的迷茫,她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眼泪随着她的话再次落下,她的语句也更肯定。

“白堕还没有从过去的苦楚中解脱出来。”

“这让我寝食难安。”

“我痛恨他的不告而别擅自做主,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把我推出去自己去死的这个行为,可这不代表我不会为此感到心痛。“

“我是个很平凡的人,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我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靠我本身努力得来的,这也与我一直以来的理念相违背。”

“更何况我希望能让他能完全解脱,彻彻底底地成为他自己。”

她从腰间抽出长剑,反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将刀柄那头对向男人,扔到了他脚下。

她用指尖撚了撚眼角的水迹,唇边还噙着笑,看着难过,却也有解脱,

“如果我死,把内丹给你,和白堕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最后的解决办法,那么我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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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疯子。

全是疯子!

男人被她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退后一步,怒极反笑,笑着笑着牵扯到伤口,他咳嗽起来。

难怪他们心意相通,本来也就是

“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要我来做这个坏人?”

施青颜收敛起神识,解了身上的防护咒,平静又沙哑道:“我也可以自戕,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说罢,她似是心意已决,已然念动了口诀。

男人神色巨变,在看到她真的擡起手氤氲出法术要往她自己身上拍下去时,擡脚踩起刚刚她丢下的长剑精准接住剑柄,一把中断了她的动作。

施青颜被震得后退几步,她擡头看着男人,男人咬牙切齿,头疼欲裂,他烦躁看着施青颜,努力平复心情,“你不能死。”

施青颜只是看着他,并不接话。

男人此刻十分痛恨白堕,觉得他可恶至极。

他一定是算到了这些,他太清楚怎么样能动摇他的决心的。

“我既不承认我是白堕,自然不会接受他的内丹。”男人扶额按着跳动的太阳xue,眉头紧皱,“你的死毫无意义。”

施青颜神情变得坚决,“我们这样纠缠对谁都没好处。”

他当然知道,这些就算施青颜不说他也清楚。

但他显然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收起长剑,低下头思考。

让白堕吞噬自己,不行。

杀了施青颜,不行

强行剥离神识.....

等等。

当初白堕是怎么从雷劫下活下来的,白堕说过的。

他猛然停住步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展开了手中的竹经。

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男人再次合上竹经,身形未动。

他要做什么呢?

白堕了解他,正如他也了解白堕。

男人眉头紧皱,沉着脸看了眼施青颜。

他不会让施青颜死的。

是的,施青颜不可能死。

想到这一点,他一直跳着疼的额角终于平复些许。

他一定会想到的,施青颜会同意这个方法,所以干脆以退为进。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结契者以血为盟,无需承担任何反噬。】

这句是竹经原文。

先前被他惊到,又被施青颜的举动气到一时间无法正常思考,现在勉强冷静下来,他也算总算找到了重点。

无需承担任何反噬。

意为摄魂者得利。

白堕怎么会让他得利?若说是给施青颜铺路说不定还能说得过去.....

.....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反应过来了。

是的,就是施青颜得利。

他一把收起竹经,再次看向了施青颜,见她目光决绝,心中翻腾着,第一次对白堕这个人的手段有了具象化的了解。

他是上位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裁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惜用爱人性命做局的仙尊。

他多活他一千多年,独于世上两世,见过无数阴谋诡计,他的赌性,比男人还要强千百倍。

即便白堕现在不在面前,即便他不没有用那双看猎物的眼神看他,他此刻也感觉到了森森杀意。

白堕要将他完全剔除出去,他并不是要融合他,他是要完全占据这具身体。

这是他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不是你献祭给我。”

男人冷然出声,看着施青颜不解皱眉,他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无论他接不接受,他已经顺着白堕的铺路走到了现在。

“他是要我,献祭给你。”

他摆出同归于尽的姿态激怒白堕,这也是白堕早就计算好的。

白堕不可能牺牲施青颜,他能牺牲的只有他。

若迟迟不作为,男人迟早会被白堕一点点吞噬,如果他杀了施青颜吸取内丹,白堕一定会和他同归于尽,若是强行切割神识,他们也只能两败俱伤最后一起消亡。

白堕不畏惧自己的死亡,也早就有了和他一起泯灭的决心。

他是让他看看,除这些外,还有一条仅存的活路。

就是让他和施青颜签订摄魂契约。

这办法说来也不算离奇。

神识的切割之所以会让他们都死,无非就是被切割的躯体无非自洽愈合破碎的神识,神识消散了,自然也就死亡了。

可如果他献祭自己给施青颜,那么施青颜就有可以留存他的修为,给他吊一口气。

只要还活着,就有办法能活下去。

这和当年施青颜为了保白堕不被雷劫所杀用得法子一致。

只是这次,她从奉献者,变成了结契方。

这时候,到底谁能完全占主导,就要各凭本事了。

说起来,这也勉强算是一场的斗争。

这法子.....

他确实可以接受。

白堕这样拐弯抹角的将这个方法摊开让他知道,怎么又不算是一种公平呢?

更何况白堕杀心太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

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别的时间给他来做选择了。

施青颜说得对,再纠缠下去,对他们谁也没有好处。

男人敛眸收起竹经,拿起长剑,在手中化出一道血口。

鲜血从他掌心溢出,一滴一滴落到沙地里。

他看向有些混乱,也逐渐想明白这一切的施青颜,扔掉了长剑。

施青颜一点就通。

她皱眉又松眉,看着融入沙土里的血痕,心口怦怦跳起。

“你要怎么做?”

“我和你结契,你可以随意支配我的灵气。”

施青颜嗯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接着道:“然后你切割神识,之后呢?”

男人嘲讽一笑,“之后?”

他目光沉沉。

“你知道的,我和白堕,不可能共存。”

她咬着下唇,神色有些纠缠,

“也就是我同意的话,你和白堕就都有可能完全消失?”

“不仅仅只是你们两败俱伤,而是你们双方都有可能完全死去。”

男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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