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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

陈叔来得很快，电话打进来，外头雨差不多停了。

邵覃本就孑身一人而来，要收拾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他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等待袁晴来而已。

他呆在房间没什么动静，白瑶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她想起夜里那两个梦。

没由来的烦闷。

路过客厅，沙发上放着那两只狐貍玩偶，他们卧在沙发上，表情笑嘻嘻的。

白瑶走过去，越看心底越燥，“邦、邦”无声锤了两拳玩偶，出门。

房间内的邵覃听到关门声走出来，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开始他是一个人，到最后，他还是一个人。

没什么改变。

他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在心中默数，很快白瑶就出现在楼下。

她笑着拉开门，弯腰对驾驶室的人说了什么，笑得很舒心，然后坐了进去，关上门。

她是个很好懂的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完全不需要去猜，可这样透明的人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是她的魅力所在。

黑色的轿车慢慢驶出他的视线。

屋内只余他一人，静谧无声，手机叮咚声响，屏幕骤然亮起微光。

他本可以忍受孤独，如果不曾拥有过温暖。

是袁晴发来的讯息：「他知道你回来了。」

邵烁群对他变态般的偏执欲，迟早会找上来。

即便白瑶不说，他也会离开。

他不想因为他给她带来任何不确定因素的危险。

他透过窗户伸手，有风从指缝穿过，就像那天在山上，酥麻感从指侧掠过。

他好像什么都拥有，又什么都抓不住。

他第一次觉得白瑶说得对，过去的自己真可怜。

他见过人们最卑劣、最自私、最绝望的一面，这些教会他伪装自己的情绪，他学着微笑和点头，学着毫无触动去佯装感同身受，学着与他人一般无二。

可他的心早就支离破碎。

原本以为他破碎的人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也不会有人喜欢他，他会在这样孤寂的时光里慢慢枯萎，最后慢慢死去。

白瑶看穿了他，她把枯萎的他带到太阳下，阳光照在他奄奄一息的枝蔓上，他感受到了温暖，善意，所以他又活了。

她在无形中告诉了他如何活下去以及活下的意义。

这个世界有很多温暖的事物和人，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他都还没有感受过，尝试过。

白瑶是洒脱的，迷人的，因为她擅长做自己。

这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他的心底缺失了这一角，他甚至不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过去那些日子里，总是邵烁群推他一步，他就动一步，如提线木偶般。

他突然很好奇，如果将自己拼凑完成，他将会是个怎样的人？

「知道了，我会回去。」他回复袁晴的信息。

或许是时候找回真正的自我。

风从窗外吹进来，空气里弥漫着闷湿的味道。

被白瑶重锤两拳，悬在沙发边缘摇摇欲坠的狐貍玩偶，“啪”掉落在地上。

邵覃闻声绕到沙发旁，弯腰捡起地上的狐貍玩偶，放在沙发上，看着错位的玩偶，明显是有人动过。

他无声地笑了，除了白瑶不会有别人。

此刻，他确信自己爱上了一朵玫瑰，想要占有她。

确定自己想法后，邵覃反而轻松了，这是他第一次从心底萌发想要拥有什么念头。

光只是想到，就足以让他开心。

屋外又起风了，雨后街上少人，暴雨为新铺的沥青路面留下一滩一滩积水，大小不一，闪着破玻璃般的光芒。

黑色的轿车行驶很快，溅起水花四溢。

白瑶坐在副驾驶，打开一缝车窗，孩童般将手透过窗，感受风刮过的感受。

陈叔瞥到她的小动作，笑得很慈祥：“还跟个小孩一样呢，我们瑶瑶。”

白瑶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之间没有什么隔阂。

白瑶仰头，笑道：“就你们会把我当孩子，今天我都二十五了。”

“在我们这些人眼中，你永远都是孩子。”陈叔说得理所当然。

白瑶觉得风很温柔。

从老城区到新城区，花了一番功夫。

车子驶入一条林荫小道，道路宽敞却弯曲，别墅区里蜿蜒曲折的小路宛如迷宫般展开，这里的别墅在幽静的林中零零散散的散布，不算太密。

车停在半山腰一栋灰色的别墅面前，贺文琢如今住的是白子贺早些年购入的别墅。

离城区有点远，贺文琢也抱怨过，像他们这样的老人，最好还是住在曾经住过的老城区，周边都是熟人，这样住的才算舒心，什么都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