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2 / 2)
“确实如此。”范默宁主教不动声色地说道,“血缘优于一切,不可磨灭。”
“所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刻画着繁复花纹的碟子,“我将用这个法器,来鉴别你的亲缘。”
那是零级法阵。
就像魔法蒸汽列车外套着的钢铁壳子一样,这种法器只要出自神职人员之手,也会让人理所当然地接受其神异之处。
丰饶教会向各地派发的这种小玩意并不少。
有需要的信徒们会前往教会祈求恩典,请求神父帮忙验证血缘真伪。
很多被隐秘界拒之门外的低级神职人员,完全不懂其原理玄妙,也能像模像样、虔诚恭敬地使用零级法阵来履行职责。
他们必须严格按照教会的要求来供奉收藏、维护保养,还要接受定期的检查和清点。
一名主教拿出这样的法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人会怀疑法器给出的结果。
“我知道这是什么。”年轻人的语气有些恼怒,“我以前以为是父亲的那个混球,就是带我去做了这个仪式,才将我赶出家门的!”
“要将我的血撒在对方置于盘中的手腕上,看鲜血能够化为血雾飘起,对吧?”
他咄咄逼人,“我的生父已经死了!烧没了!还是说,你要去挖他的坟?为这点证据确凿的事情,从墓中掘出那些人的尸骨?在那么多不辨身份的焦黑残骸中,挑挑拣拣他的骨骸?”
“天啊,给我可怜的生父留点体面吧!”
“你这种做法,还算什么主教?你道貌岸然,残酷狠毒,自私可憎!”年轻人有恃无恐地指着范默宁主教的脸痛骂。“毫无人性!”
欧也妮面无表情,在内心为这位年轻人的勇气啪啪啪鼓掌。
“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面对这样的叫骂,范默宁主教也丝毫没有动怒,他平静地说道,“在我们小康郡,有一个独特的风俗。”
“此地的居民很尊重父母赐予的发肤,会将剪去的头发作为重要的心意,赠给教会向女神祈福。”
在欧也妮来小康郡前,就从芳汀那里听说过这件事情。
“很幸运的是,当初那场火灾中,这些寄托了重要意义的事物,被人们从教会中抢救了出来,成为了逝者们留存于世的小小证明。”
年轻人的脸色变了变,隐隐出现些许慌乱。
“今早,我听人说有他的后人前来寻根。出发前,我从教会的库中将那件遗物取了出来。”
范默宁主教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想,艾奇逊先生应该也会很欣慰,自己生前的虔诚举动,能帮助他认回遗落在外的血脉。”
年轻人退了一步,回头看向那台机械车。
瘦脸青年仍站在人群中,他走过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年轻人看看他,神色又强行镇定下来。
“测就测,”他伸手讨那碟子,“法器拿过来!”
范默宁主教没有理会他,一手托着碟子,自顾自从兜中拈出一个折叠好的牛皮纸包,将其放到盘子中展开,露出其中一小束干枯发脆的头发。
当初那位酒坊主人,艾奇逊先生的头发是焦黑色的,与场中的年轻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我老爹的头发?让我看看!”年轻人蛮不讲理地上前来,劈手就想要夺走范默宁主教手中的碟子。
范默宁主教皱着眉避开,但年轻人毫不相让,几次伸手拿取。
围观者都不由愤怒起来,想要制止年轻人对主教的无礼。
那个瘦脸青年趁范默宁主教躲避年轻人,绕到主教侧身扶住了他持碟的手腕,口中又劝道,“达克,不要再惹事了!”
年轻人达克只好悻悻然地放了手,然后袖子一撩,无赖般地伸出手,“要放血对吧?行啊,来吧!”
瘦脸青年站到了两人中间。
他的表现和身份,使人们都认可了他作为场上的第一见证人。
范默宁主教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欧也妮看得很清晰。
主教手中碟子里的那些发丝,与年轻人达克间,原本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瘦脸青年拍达克肩膀的时候,手中沾上了某根缘分之线,混乱中又飘入了主教的碟中。
那两个人都不是施法者。
缘分之线的媒介,应该是达克本人的头发。
欧也妮没有看清瘦脸青年的具体动作。
她的肉眼告诉她,青年的手指没有在达克的头发边逗留,也没有真正碰到主教的碟子。
若她并非别离之神,大概也会被骗过。然而,别离之神能像作弊般,看清万物间的微毫联系。
无关立场,欧也妮对这份技术甚至怀有几分钦佩。
这是普通人将自身磨炼到极致才能掌握的技艺。
若这是一个奇幻元素更加浓厚的魔法观世界,瘦脸青年一定能成为冒险小队中独当一面的职业盗贼吧?
可惜,他只能留在这个半封闭的俗世中,面对施法者的降维打击。
年轻人达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剔骨刀,在手腕上比划着,大大咧咧地要给自己放血,眼神还挑衅般地环视着旁边的工厂主盖比和范默宁主教。
欧也妮走了过去,对范默宁主教行了个礼,伸出双手,“您需要专心主持仪式。让我来做您的助手,帮您托住法器吧?”
范默宁主教温和地望向她,“不用担心。”
他没有使用法术,也根本不在意让碟子中的事物离开自己的视线,意味深长地说道,“仪式的结果,一定能带来公正。”
主教的语气太胸有成竹了,令盗贼和流氓的面色皆是一变。
(压等级的)法师(隐藏等级的)牧师
VS
(高级)盗贼(高级)流氓
下注的商人:好耶,我们赢面很大!物理系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