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2 / 2）
多年前的欧也妮，曾在小康郡看见过范默宁主教以天空为画布，以法力为颜料，所展现的异景。
多年的成长后，如今的她也能让身负的力量覆盖整片天空，还能比其更加辽远，更加恢弘。
明珠堡的范围，远非她的极限。
神明只用展现必要的力量就好。那些星光，不止是法力，也是真真正正的光芒，能落入凡人的眼中。
神明行神迹，何须屈从隐秘法则？
地之火安静平稳地燃烧着，没有半分邪祟的气息。
经过这么多年用自己的神源蕴养，欧也妮对其的掌控也越来越深。
举头观看的教会使者们，真以为那种边缘平滑整齐、色泽均匀的线条是某种星光。
没人猜到那是火焰，没人往邪神波欧斯的身上联想。
明珠堡内的居民们醒来了。
他们推醒家人，呼朋引伴，出到巷中，擡头仰望淡蓝色黎明天空上的圣洁光辉。
那种洁净明亮的光芒，并不强烈，柔和安宁。
居民们不会轻易惧怕，更多的是兴奋激动，喃喃为神迹祈祷，又不知该向哪位神明祈祷。
新赫利亚地区的信仰太驳杂了。这里的人更容易接受世间有众多神职各异的神明的事实。
大多人没有第一时间就武断认定这是自己信仰的那位神明的奇迹，而是模糊地和自己知晓的那部分神学知识比对着，猜测着，期待着。
只有太阳神的信徒，已经满心欢喜和信心地向自己的神明献上了祈祷。
各教会的使者对天空上的景象敬畏更深，他们能看清那个巨大的法阵上流淌着多么宏大的法力。
那比神明赐予人类的究极魔法还要强大，是只有在神明手中能够被启用的法阵。
女领主突然开口唱起了动人的歌谣，在这凡人献上的优美祭品中，女神毫不吝啬地启动了它。
光辉流转，随后化为光雨，在黎明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街道中的市民们激动地去接受这种神迹，光点没入他们的肩膀、胸口和手心，他们感受到了，某种烦恼被清洗一空的舒适感。
他们忽然觉得，今天会遇见某件好事，或许该去拜会下久未见面的亲友，或许会找到被遗忘的某项回忆或宝物，或许会遭遇到一场意外的美好重逢。
在被重逢之神祝福的同时，他们也得知了降下神迹的神明的尊讳。
是断绝苦痛之利刃，是指引重逢之明星。
是别离与回归之神。
亲身体验的神迹，比那些神职人员的宣讲更加有说服力。
神明是真正存在的！
有些人立刻务实地转信，向这位新的神明皈依。有些人感恩于这种赐福，懵懵懂懂地跟着一起祈祷。
也还有些人，反而更加坚定了原本的信仰，打算下个礼拜日去教会再听布道者讲讲，自己信奉的那位神明曾展现过何种神迹，会否也降临于明珠堡。
接下来，各教会的神职人员要如何烦恼地应对并引导这种对神迹现世的期待，姑且不提。
无论信仰如何，明珠堡中的城市居民们，在亲眼见过这场神迹后，对这位赐福的神明，及追随其的信徒，全都心生起某种亲切的好感。
这是一位愿意庇护明珠堡的神明！
这些散落在城镇的恩惠只是捎带上的微薄眷顾。
力量的主流降落在了城市中心的那座城堡上。
市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座城堡中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对领主有资格享用更多福缘这件事，在理解的同时又怀有向往和羡慕。
降落在城堡上的力量，与落在市区的力量的构成和流转方式完全不同。
光芒冲刷清洗着明珠堡，几乎满溢而出。匠神协会的分会长恨不得拿十数个观测仪来测数。
其它教会的使者忐忑又激动地猜测着法术的效果。
他们不用太费心，因为神明认为他们已完成了观礼。
年青的女神终于开口，说出了他们听见的唯一一句话，“去吧。”
另一个规模不那么大的法阵在他们的脚下铺开，笼罩了这一整群人。
没人来得及提出异议，神明的意志大于一切。只在瞬息间，他们被传送回了城堡。
传送点不在明珠堡顶端那个高高在上的议事厅。
大多数法师被丢在了城堡门外的广场上。
比较派得上用场的那些，被分散扔到了城堡东侧的几个露台。
露台上很拥挤。法师们刚站起身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明珠堡的平民不都该还躲在各层的角落里吗？
然后他们看见了那些同样待在露台上眺望东方的怪物。
怪物那畸变的肢体在光雨的洗刷和浸泡下脱落融化，露出属于人类的器官。
它们成了他们。但伤势太严重了，几乎无法继续生存。
有人下意识施放了一个治愈法术。有人还警惕地在观望。
匠神协会的分会长看着身旁的残废怪物，挤开还在观看神迹的平民，到露台边拿出喇叭对着，尽快调动一批义肢存货过来！”
下意识施放治愈法术的人，正是先前质问老主教为何要放任怪物肆虐的那个人。
他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旁边的人投入救助，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
站在他旁边的人是一位小教会的中年教宗。
密林教宗将手掌伸入光雨之中，看着自己一直在隐藏的身躯终于慢慢恢复正常，松了口气。
他听到了这个人的自语，宽慰道，“你的同伴，只是没能撑到天亮。”
世上没有如果。
哪怕那位启明星的能力早就公开于众，事件的进展也未必会更顺利。
有些事情不发生就不知道代价。不知道代价就不会后悔。不后悔就一定会发生。
大家总想先试一试，看一看，再作出决定。
他们不能责怪神明，神明用自己的力量拯救世人，该得到的是感激和尊敬。
也不能责怪人类，人类本就如此短视，这是他们自己共同选择的结果。
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最后共同选择出来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有些人没能撑到天亮，没能撑到启明星亮出光辉，没能成为大多数人中的一份子。
令人觉得可笑的是，这个时候，平民的获救率比教会的人更高。因为教会们选择用平民去试探猎神信徒的力量，没有自行插手。
被劝慰者，并非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越居高位，越懂得这样的道理，也越难左右这个道理。
他的胸中，还充盈着找不到对象的愤怒，但他知道，等他消化完情绪后，他最终会接受这种劝慰。
“他只是没能撑到天亮……”他自语，又补充道，“我要记得汇报，他是因公殉职。”
欧也妮（丢传送法术）：去吧。
（别闲着，给我去干活。）
老主教：是格兰杰，但还在黑名单上。为什么她还不来申请撤销！？
下章就可以恢复妮妮视角了呜呜呜呜好想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