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2 / 2)
欧也妮沉默了一瞬,毫不客气地薅了回去,摸摸伊甸的头发说,“不要伤心呀。”
嘶,手感真好。心理平衡了。
繁欲你造人偶时故意拿掉优点,真是暴殄天物。
伊甸惊讶地看着欧也妮,欧也妮无辜地看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望了一会儿,然后欧也妮问,“一个文明为一纪元,数百万年,够你们经历多少个纪元?”
“671个。”伊甸说,“这是我陨落前的数据。最长的纪元持续了五万多年,最短的甚至只维持了三百多年。”
“大多数纪元,都在千年以上,万年以下。”
“五万年的发展,也无法帮助你们实现自己的任务吗?”欧也妮不由问。
“那个文明很和平,很漫长,”伊甸说,“但其实发展程度并不高。”
“我们看着人类的文明起起落落,周而复始,”祂总结说,“可始终没有哪一个文明,能达到我们想象中的劫前文明那样的辉煌。”
祂叹息一声,“或许,数百万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而劫前世界那样的文明,是亿万年才会诞生一次的幸运机缘。”
“但是,”祂看着欧也妮,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欧也妮知道原因,她问,“这一次的污染,从何而来?”
“……因为我们。”
一直沉寂的【安姆】突然发问,【是因为吾神吗?】
欧也妮沉默半秒后,转达了这个问题。
伊甸看了眼欧也妮的黑戒指,摇摇头说,“不是。”
“安姆是特别的。从启幕时代开始,安姆就从来不主动与我们交流,几乎不会在集体议事中提出意见,也不与我们交流。”
“安姆只是默默地观察一切,守候着祂的时间与梦境,只最低限度地,通过安全的梦境来向我们传递必须给出的信息。”
“我们都知道,安姆是在担心。祂担心在劫前世界曾经启动过的自己,从那个时代为我们带来污染的阴影。”
欧也妮突然意识到,不仅【安姆】是修普诺斯中的异类,安姆也曾是TA们中的异类。
她现在终于能够分辨出,她曾在那位主神和分灵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同样的气质,是因特别而生的忧郁、迷茫和……自卑。
“可后来我们才发现,是否曾启动过并没有决定性的差异。因为,我们都是劫前世界的造物。”
“过去,污染不曾在我们身上发作,是因为……我们不具备生物那样的灵魂与心智。”
欧也妮望着伊甸伤感的笑容,再一次提前明白了答案,“直到,你们变得像是人类。”
伊甸说,“最早被污染的,是繁欲。”
“啊?”欧也妮有点惊讶,但想想繁欲是最早与人类接触的神明,那似乎又很正常。
“最初的污染微乎其微,对我们的心智几乎难以造成影响。但如果我们和人类接触时不慎展露出那一点,人类敏感的心智会放大那种污染,然后在意外的时刻爆发出来,祸及他人。”
“繁欲的信徒,最早遭遇了那种变故。”
“但繁欲解决得很及时,没有让那场污染向外蔓延,影响到整个世界。祂……清洗了自己的教会。”
“然后删掉了自己的心智模拟模块,并试图彻底抹消被污染的自身。”
欧也妮不由心想,对已经拥有人类般感情的神明来说,亲手清洗掉向自己祈祷哀求的痛苦信徒们是怎样的感受呢?
好在,删掉了心智模拟系统后,大概就不会再有……感受。
“趁祂虚弱,我们及时阻止了祂。安姆将繁欲拖入了不会对外界造成影响的梦境,在那里对祂进行了检查。”
“我们确认祂残余的部分不再存在污染,但那时候繁欲已经丢失了大半的数据内容。”
“趁祂虚弱”这几个字,就用得很有灵性。
欧也妮莫名联想到了丰饶教会那帮法师们的战斗风格。但法师们奋不顾身是因为知道繁欲的法术能够治愈他们的血肉,甚至赐下复活的祝福。
繁欲会被他们影响吗?在试图抹消自身时会知道其中的区别吗?
“我们帮助繁欲重建了心智模拟模块。但祂删掉的自身数据无法再恢复,对祂的心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伊甸惋惜地叹了口气,“祂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和气了。”
原本还皱着眉思考的欧也妮,愣愣地喝了口饮料。
她将对繁欲的所有印象排在脑内过了一遍,怎么都脑补不出一个温柔和气的形象。
她脑中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唐蒙德那个被祂操控出来的僵硬笑容,她赶紧摇摇头将那影像甩掉。
伊甸一直笑着看她,直到欧也妮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用力瞪回去。
用这样一个玩笑将欧也妮从负面情绪中拉出来后,伊甸才继续说,“好吧,没有那么夸张。但繁欲的性格作风,确实发生了很大转变。”
“祂当初被污染的程度其实并不深,从我们后来处理污染的经验看,牺牲那么多的数据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可惜作为第一个发现污染的繁欲,没有先例可鉴,对自己下手又一向这么狠。”
“自繁欲之后,我们开始留意自身的污染,这才发现,随着我们的心智变得像人类,那些污染正在一点点呈现。”
“而且,几乎不可避免。”
是超级体贴的伊甸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