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朝檀夕雾不知内情，原本想着自家小姐和白玄世子本就青梅竹马，如今陛下赐婚，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她们瞧着大人和小姐兴致都不高，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所以回话时谨慎，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小姐生气。
陆妘闻言冷笑，扔下手中的帕子，
“白家动作倒快，像是生怕我反悔似的。”
陆妘擦了嘴角，起身便往外走，
“也罢，既然人家好意思上门，我便去听听看，他们白家打算定什么日子。”
陆妘擡脚去了前厅，从后门绕进去，立于屏风侧，可她轻手轻脚，还是被白玄察觉到了。
想来此时能出现在此处的只会是小九，他望着那扇山水绣屏，情绪复杂。她可会怪自己不留半点余地呢？
可白玄也不敢再等了，父亲真有反心，若是不能在事前将她护在身后，他定然不安心。更何况他知道，这次铤而走险才能求得赐婚，要是放在平日，陆宰辅定然不会松口答应二人的婚事。
京城之内想娶她的男子似过江之鲫，不知凡几，多拖一天便多一分她许了旁人的风险。所以昨夜父亲知会自己今日过府商议婚事，白玄没有片刻犹豫。
白玄对自己有信心，他会护好小九，她生气自己就好好哄着，小九总不会一直生气的。
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陆知邈眸色沉沉，冷眼瞧着白溟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样都做了，院子里堆满了聘礼，今日就是来请期了。
陛下赐婚，直接把陆府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除了虚与委蛇，别的都做不了。原来宫宴之前白溟和自己说的话是这个意思，陆知邈面色无波，心头却像坠了颗石头，不得松快。他不免后悔从前将送女儿入宫伴读，又不拘着她同白玄往来，如今才这般进退维谷。
王沅坐在陆知邈下首，与对面的江晚黎略点头，但陆珩倒不见踪影，权因陆珩极为反对这门婚事，连表面敷衍都不愿，索性不露面。
白溟豪迈一笑，
“陆宰辅，你我日后便是亲家，儿女本就青梅竹马，如今缔结良缘更是锦上添花。妘儿聪颖伶俐，正好让他好好治治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既然是陛下赐婚，那还是早些定下婚期，以免夜长梦多。”
“宰辅，你说是吧？”
陆妘眉头紧蹙，便听父亲缓缓开口，
“小女不知礼数，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怕入了镇国公府给镇国公和世子添麻烦。眼下正是需要她母亲教导的时候，不若再等两年，待妘儿懂事了再定下婚期，如此方妥当。”
白溟心下冷笑，陆知邈这是想拖着了，只怕是打着拖黄这桩婚事的心思，可他没这个耐心，儿子还是尽快将陆妘娶进府里才算稳妥。
“嗳，宰辅这是过谦了，妘儿行事稳重，进退得宜，皇后娘娘也总是止不住地夸，哪里会不知礼数？”
“妘儿与犬子婚后也是一道在京城，你我两家相隔不远，时常回来小住并无不可，宰辅和夫人放心便是。”
白溟看向儿子，白玄心领神会，起身拱手，正色开口，
“陆伯父，我与小九自幼相识，心悦多年，蒙陛下赐婚，自当珍视。还望伯父应允，我定会一心一意，相护于她，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必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陆知邈与王沅闻言一惊，如此誓言，不可谓不重。白溟的心思陆知邈已然明白，但白玄，也是真心爱慕自家女儿。
陆妘神思杂乱，像理不清的线团，心如乱麻，说得就是她现在的感受。她眼角泛红，朱唇轻启，清风吹动衣袂，任烟罗缎似波，勾勒出袅娜的身段。
她知道白玄是自私的，但却怎么也否认不了他对自己的情意。可夹杂了算计和瞒骗，这段感情便不再单纯。
陆妘从前懵懵懂懂，并不甚明白男女之情，也未曾深思何为爱，如今因为这事，她多少也悟到了一些。从前她总觉得情爱是姑娘家庸人自扰的事，左不过是浪费晨光耗费心神，并不值得放在心上，自己心在庙堂，本就不该被此拘泥。但她或许忘了，自己本就是姑娘家，自然躲不开婚事这一遭……
在白玄那日表明心意之后，陆妘本来怅惘许久，不知如何回应少年真挚炽热的情意。但自从知道白家要造反，他不顾自己的意愿求得赐婚时，她便明白了，这不是爱，真正的爱是不应该罔顾对方意愿的。
“你说你心悦我多年，婚后会相护于我，此言当真？”
话音未毕，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陆妘走出屏风，直直望着白玄。王沅轻声提醒，
“妘儿，你怎么进来了？快回去，这里有我和你父亲呢。”
陆妘轻扯嘴角，向父母行礼，再转身朝镇国公夫妇见礼，脸上似笑非笑，
“既然今日镇国公与夫人、世子登门，为的就是商议婚事，妘儿过来也并无不可。”
“正巧听见世子立下的誓言，便忍不住开口问问，还望不要怪罪我失礼。”
奕国中商议婚事，姑娘家从不出面，谈起时还要露出娇羞的神情，就算不害羞，装也要装出来，美其名曰是姑娘家矜持。可陆妘今日一反常态，光明正大地过来，张口提起婚事，不见半分羞赧。
这不免让白溟挑了挑眉，暗道这是位有意思的小娘子。
“怎会，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他转而向白玄开口，
“妘儿问你话，怎么就呆住了？”
白玄原本以为小九只是来屏风后听听，没成想她直接走了出来，还亲自开口朝自己问话。
他不禁点头，
“小九……陆小娘子。”
“在下所言皆发自肺腑。”
陆妘：我亲自上！
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