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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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内纱幔轻摇，陆妘推开门便见其中站着一人，身影隐约可见，她不免蹙眉，那人可绝不是白玥……

奇怪，方才在马车上明明看见了她，现在怎么没影了？这人又是谁，自己不会是上错船了吧？

陆妘悄悄往后退去，但还是不够小心，那人转过身来，挑开帘子唤了一声，

“小九，是我。”

陆妘在他刚开口时便已经知道是谁了，可她并不多留擡脚便走了出去，半句话都不想与白玄说。但当她看见已隔得很远的湖岸时，顿时气笑，这是打量自己不会豁出去游回岸边呢……

陆妘要是再不明白，便是个彻头彻尾的蠢人了，竟然打着白玥的旗号将自己骗来此处。但不得不说，白玄倒是会挑地方，把自己困在湖心，哪里都去不了，他不就方便了么？

白玄跟了出来，立于她身侧，远远看去倒真有些神仙眷侣的样子。其实白玄也有些心虚，加上现在陆妘闭口不言，他越发慌了，

“小九？”

陆妘悠悠擡头，望进他那双盛着春水的眸子，这两日似乎他也憔悴了些，

“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竟然拉得下脸来欺骗姑娘，可还有一丝一毫的光明磊落？”

画舫略有些摇摆，白玄便伸手将陆妘往自己身边带，生怕她没站稳，

“原是我不好，惹你生气，还托妹妹帮忙将你约出来。”

“小九，你要打我骂我都好，我都该受着，只是你不要不理我，否则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妘思忖片刻，既然暂时下不了船，那也不能亏待自己，便转身走进画舫，坐着给自己倒了盏茶，可刚到嘴边又将将停住，狐疑地看向身旁的白玄。

白玄有些错愕，忍不住挑眉问，

“你这是怕我下药？”

陆妘轻轻点头，

“人心隔肚皮，如今我怎么还敢随意相信别人？”

白玄眼神寥落，

“喝吧，茶盏都是新换的。”

陆妘心中也闷闷的，将茶一饮而尽，回甘之余的苦味也不知从何而来。

“我猜今日你费尽心思将我诓来，应该是想说之前并不知镇国公意图谋反，可对？”

白玄艰难点头，

“先前我的确不知，当日父亲答应让我娶你为妻，也说会为我谋划，在宫宴上请陛下赐婚，但让我先不要告诉你。原本以为是父亲怕你不答应，让赐婚受阻。我因着私心，便答应了此事。没想到父亲也想趁着白陆两府联姻，将陆府也拖下水。”

陆妘了然，看来自己推测得不错。她擡起那双清冷潋滟的眸子，静静看向白玄，

“从前是不知，如今你全都知道了。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要大义灭亲，想法子阻止，倒像是同流合污的。可对？”

白玄面色沉沉，

“小九，父亲有他不得不如此的原因，设身处地想想，若是那事发生在我身上，只怕我也没办法轻易放下。”

疑惑浮上心头，陆妘不禁开口，

“那你倒说说，是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让镇国公非要将搅乱奕国江山，颠覆朝堂？”

白玄眉头不展，盯着涟漪阵阵的湖面，许久才启唇道，

“父亲在娶我母亲之前，曾与人私定终身，陛下不愿节外生枝，派人杀了那位夫人，还有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小九，你也知道陛下并非明君，这些年全靠着几位臣子尽心，才勉强维持朝局，皆是靠着先帝打下的基业，坐吃山空。他不仁不义，于父亲、于天下百姓，他非贤德的君主，更无法创造海晏河清的朝局。既非明君，便非北辰，何能得众星拱之？”

陆妘听了这番话，只觉得错愕，原来白溟造反是为着报仇么？

她眸中似带着水汽，

“怎会如此呢……”

原来一个人要造反，其实最终的理由听上去并不是十分荒唐，反而有些合乎人情。陆妘怔忪片刻，终是开口，

“伍子胥为父报仇，投奔敌国吴国，而后将楚平王挖出以鞭尸，后人称之烈丈夫，那是因为家大于国，自然父高于君。但距先秦过去了不知几百年，早就不以这套为正统。如今君临天下，统御四方，当忠于君主，弑君便是不忠不义。白玄，你明白么？”

“还是说你早就想明白了，但依然决意助你父亲？”

白玄目光渐渐黯淡，落在陆妘的藕荷色裙摆上，

“忠孝难两全，既然父亲执意去做，那我便只能跟随。”

他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眼底满上坚定，轻轻握住陆妘的手，

“小九，我们已做了万全的准备，父亲答应过，只要一切顺利，白家入主宫城之后，你便是我的太子妃。”

“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护着你。”

陆妘好似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一般，回神似地将手抽出。她看白玄已然坚定心志，无法被轻易动摇，颓丧地吐出一口浊气，

“罢了，看来我是没办法劝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