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九章(2 / 2)
“怎么了?”卢以清问。
“啊?没、没什么。”周禾赶快回过神来,“就是忽然想到,夫人的年岁刚好是丞相在长安的年岁。”
“你这不是多说。”卢以清吐槽道。
周禾强扯一个嘴角,没有说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明白了丞相为何不想让夫人沾染仇恨。可他又想不明白了一些事,若这些都是真的,丞相为何还能为大雍尽忠?
卢以清问:“说来,你可知道丞相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周禾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卢以清叹了声气,“丞相怎么谁都不告诉。”
“属下去给夫人套出来?”周禾笑着说。
“套不出来,唯你是问。”卢以清故意道。她瞧着鸟儿在院中飞了一圈又一圈,便想,柳安是上苍送自己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份厚礼吧,也不知道柳安出生时有没有收到什么厚礼。
想着想着,柳安腰间的玉佩出现在脑海中,似乎从她有记忆开始那玉佩便在他身上了。
“又快冬日了。”卢以清道。
“嗯,又快冬至了。”周禾道。
卢以清转过头,看了周禾一眼,没再说话。
……
两个浑身是汗的人气喘吁吁站在人群里,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于丞相手中的剑。
那把剑似乎能劈裂世间一切的东西。
就像何笙已经断在地上的刀一样。
“你输了。”柳安道。
何笙大笑,从前每一次输了,他都会说,择日再战,可这一次他说不出这话了。
“何日才能再战?”何笙问。
“两域交好,年年你我都能再战。”柳安道。
“好,两域交好。”
这话像是两个小儿的玩笑一般从何笙口中说出,周围的大臣自然有些意外。
又听何笙接着说:“多年前,我有一位旧友,正是何伦的儿子,我曾同他有言,若有日我族掌权必当交好。”
“那……那为何多年没有交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大臣开口问。
“哈哈哈哈。”何笙大笑,故意道:“何伦一家都死了,我能同谁交好?”
换做往日,必定有人要说,那乱臣贼子说他作甚,但今日没人敢在何笙面前说。
“那今日,使节是觉得又见旧友了?”皇上金口一开,自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柳安心头一紧,余光瞧见陛下的双眼如针尖一般。
“旧友?旧友早就不在了。”何笙道。
何笙掰了掰手指,“公主留给你们的,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从前你们有个好的幽州刺史,杀了。如今有个好的丞相,陛下若是想杀了,先别动手,送我,我要。”
“你!”郑干瑜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了。
“使节放心,能有柳相是我大雍的福气,这一点朕心中还是清楚的。”皇上道。
皇上说完便转过头去,他心口有些发闷。一句句听见何伦的名字,他拼命的将自己从过往揪出来。若是换做现在,他也能相信柳安一样相信何伦吗?
想着想着,他双腿有些发软。恐怕是做不到的。分明柳安的忠诚似乎不如何伦对自己那样,可不知为何,下旨时,他连犹豫都没有。
路要到头了,若真的有阴曹地府,何伦见到自己又会如何?
……
酒过半旬,柳安也有些头昏,就在他想到夫人的生辰似乎就在近日时,一个身影从面前路过。
是郑淮之,只见他昂首挺胸,像个高傲的公鸡。
柳安饶有兴致的撑着头,看他能作出什么幺蛾子。对方的挑衅,都被他视作儿戏,确实可笑至极。就算是他不想为自己谋个前程,也不想着郑时言老儿。
此时的柳安并不知道崔远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二人。
郑时言的孙子似乎同柳安有些嫌隙,不过,郑淮之这人怎么会在太子身侧?太子?崔远忽然想到,柳安的夫人不正是太子的亲姨娘?
崔远双眼逐渐放大,若是用太子的动静引出柳安的夫人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且郑淮之那个空有一个名头的人,连个秀才都没去考,真的有脑子吗?
只是究竟如何下手,值得去想。
崔远端起酒杯走到三皇子处,有些已经登上明面的东西也不必藏着掖着,整个朝中都知道他是要扶持三皇子的。
“左相可是有什么事?”三皇子见崔远过来并不开心,毕竟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的事。
崔远笑了笑,“无事,只是找三皇子喝杯酒罢了。”
方才他见郑淮之一直嘘嘘叨叨在太子面前说着什么,可一过来,身边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还未等崔远有什么动作,太子和郑淮之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崔远勾起嘴角,这二人必定有事。
崔远这样大的动作柳安必定是能看见的,他又不是个瞎子。柳安勾着嘴角想,崔远想要利用郑淮之。
柳安并不清楚崔远想要做什么动作,确实有些难办。
崔远给一个小太监一个眼色,小太监蹑脚小跑出去。柳安见状,招呼了一下孙恩德。好在陛下也喝醉了,孙恩德过来的时候也没有犹豫。
等崔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小太监又跑了回来。
“左相,太子似乎想要出宫。”小太监说。
崔远点了点头,让小太监退下。这个郑淮之可真是有脑子的,他是嫌太子登基太稳非要找些事情,使太子失信于陛下?
就在崔远好奇之时,孙恩德走了过来。
“左相可不要同郑淮之太过亲近。”孙恩德说完还四下张望。怕一旁的朝臣看过来。
崔远有些好奇,便问:“孙公公这是何意?”平日里他同孙恩德的走动也不少,像这种在陛
孙恩德又道,“不久前这小公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道,在街上公然拦住了丞相夫人!”
“哦?还有这等事。”崔远故意震惊,心中无比欣喜,这难道是上天要助他除了柳安?!
“是啊,郑家偏偏有了个想不开的。”孙恩德惋惜道。
崔远也跟着叹气,“不过我看柳相似乎不会同他计较这个。”
“柳安仁厚。”孙恩德道。
崔远也跟着赞同。
……
宴席散时,柳安略微有的醉意也消散了。
这一次他倒不是先离开的,柳安在等人。
人几乎都要走完了,柳安才从宫中出去,上了马车后,又吩咐王津走慢些。
王津道:“丞相要去哪里?”
柳安想了想,若是去岳西楼人太多了,便道:“等人少了,去别院。”
马车在街上来回走,一圈又一圈,直到日暮垂落天际,才驶入了一个安静的巷子中。
最角落的地方是柳安的别院,别说旁人不知晓了,就连柳安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处地方。
“人跟上来了吗?”柳安问。
“跟上来了。”王津回。
“你在外守着。”柳安又道。防的倒也不是别人,而是金吾卫。就怕误了时间,宵禁时被金吾卫碰上。
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直接驶入别院。
门紧紧关上,柳安站在院子里,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没有。
后面马车上的人下来,又发出爽朗的笑声,“越发小气了,连个灯都没有。你可是说中原地区繁盛的。”
“是啊,中原是否繁盛,你今日不是瞧见了。”柳安慢慢回过头,对上何笙笑着的脸。
月亮早早爬上来,院子里还有些微弱的光。
他们似乎回到了那个满是星辰的夜里。
“倒是没想到,你还活着。”何笙道。
“今日之事,多谢了。”柳安回。
何笙笑了笑,“谢什么,是真的输在了你手里。不过……你倒是食言了,你可是说日后要亲自带我看看中原的。”
“明日我带你瞧瞧。”柳安回。
何笙摇了摇头,“我要的是何伦家的三郎带我去看,而不是大雍政事堂的丞相。”
见柳安低着头,何笙又问:“我倒是好奇,满是血性的三郎,究竟是如何忍着没用你的剑砍了那狗皇帝的?”
“曾经想。”柳安擡起头看向何笙。多年前,在他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马右侧的佩剑就是用来杀皇帝的。
“只是那把剑被人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