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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九五章【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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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要动手了。”卢征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

“杀了他。”柳安不会想其他办法,既然他要动手,为了自保杀了他又如何?

卢征蹙着眉头,“用你的命去换?”

“我愿意。”

“混账!我不愿意。”卢征鲜少说出这样的话,柳安知道他真的动怒了,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你去他身边吧。”

这话入耳的一瞬间,柳安身上一阵酥麻,他不想去,可又不能不去。

“好。”

那是他在丞相府上住的最后一个夜晚,星星很亮,他瞧了半天。要离开……家了。

……

元禾二十年,皇上下诏,政事堂丞相之女卢琳,为中宫之后。

“每一样东西都要检查四五次,切勿出了什么岔子。”

“还有,多去瞧瞧阿琳,让她想开些。”

柳安从丞相府的后门进来,正碰上丞相夫人忙活着卢琳的事。

“夫人。”柳安拱手一拜。

“啊呀,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丞相,你先去自己的房中等着。”夫人忙道。

“不麻烦。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在进来的第一眼,乱糟糟的景象还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在听到夫人说自己的卧房时,似乎一切真的是回家了。而今日,是在准备家中一个姐姐准备出嫁。

夫人叹了声气,“倒也没什么要帮忙的,许多事情不用咱们操心,皇后这样的大事,宫中定然比咱们上心的多。”

柳安点了点头,想到方才夫人说劝劝阿琳,看来还是不愿的。

“你若是有空,便去劝劝阿琳。”

听完夫人这话,柳安心想,看来夫人并不清楚之前的那段插曲,不过也好,如今阿琳要入宫了闲言碎语自然是越少越好。

“我去的话,恐怕阿琳姐姐听不下去。”柳安只是不太会和女子打交道罢了,他又能如何呢?劝说她接受这一切,哪怕是为了府上,也要硬着头嫁到宫中?

夫人叹了声气,“那你去瞧瞧阿竹在做什么,这孩子同她姐姐全然两幅样子,整日不是想着爬树就是想着爬墙,你可是不知道,近来就喜欢在那墙上坐着,

柳安笑了,“阿竹素来如此。”

“是呀,性子强硬的很,要种花了,非要海棠,阿琳拗不过她,还是种了海棠。”夫人说着又道:“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了海棠这种花,倒是让她记住了。”

柳安记得,是他告诉阿竹的。听着夫人的吐槽,柳安一直在笑。

“如今我们伺候着她,日后可不知道要让哪个男子倒霉了。”夫人也笑了。

“谁能娶了我们阿竹是他的福气。”柳安道,“若是有人敢嫌,我定要去给阿竹出气的。”

丞相夫人嘴角勾着笑,“好在阿竹有你们宠着。”

柳安道:“那夫人先忙着,我先去瞧瞧阿竹,再去看丞相。”

“好。”

“诶,等等。”柳安刚走两步,丞相夫人又唤住了他。

“夫人请讲。”

夫人有些愁眉,“崔远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柳安道:“自从上次他设的局被礼部的人搅合了,倒也是安分了些。”

“那就好。”

柳安不解,“夫人,为何不直接动手,反而要养着崔远这个祸患?”

夫人长叹一声,“你还小,等你入了官便知道了,一个丞相不是随意就能铲除的,若是崔远忽然下来,整个朝中都要跟着变动,就凭他多年的局,整个大雍的百姓或许都要跟着遭殃。”

“那丞相呢?若是崔远动手,丞相出了什么事,不是一样?”

“不一样。柳安,丞相是个固执的人,他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大雍百姓的事。”夫人道。

柳安懂了,但又不懂。换在自己身上,绝不会像丞相这般仁慈。有时候,他觉得丞相仁慈的过了头,像个圣人一般,何必呢?

这些事不是他该操心的。

“我去找阿竹。”柳安道。

“快去吧。”

柳安没有问夫人阿竹在何处,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即便是问了,夫人恐怕也不知道。

到底是一直陪着长大的孩子,柳安没有任何偏差就找了阿竹,此时她正坐在凳子上休息,想来是玩累了。

“阿竹。”他轻唤一声,小孩子马上回过了头。

“安哥哥!”

小阿竹朝着柳安跑过来,柳安慢慢走过去,心想,孩子果真是不知道累的。

“安哥哥回来了,方才我还同他们讲你很快就回来了,可他们就会笑。”小阿竹道。

“你怎么知道我快回来了?”柳安问。

阿竹道:“因为姐姐要成婚了,安哥哥知道了吗?”

柳安点了点头。

“安哥哥会抢亲吗?”阿竹问。

柳安懵了,忙道:“这可是不能说的,阿竹知道阿琳姐姐要嫁给谁吗?”

“谁?”阿竹擡头问。

“大雍的天子。”柳安道。

“就是那个最厉害的人吗?”阿竹问。

柳安点了点头,“这可是没人敢抢亲的,会被杀头。”

阿竹歪着头,“那为什么姐姐不开心的样子。”

柳安沉默了,阿竹这个年纪怎么会懂人们的身不由己。

“等阿竹长大了就知道了。”柳安道。

阿竹忽然贴近柳安,在他耳旁轻声道:“安哥哥,阿竹听姐姐说,她想嫁给你。”

“这可不能乱说。”柳安不能捂了阿竹的嘴,但这话说出来整个丞相府陪葬都不足为过。

“阿竹没有胡说。”

“但不能说。”柳安轻抚着阿竹的后背,“阿竹乖,阿琳姐姐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这段时间不要去打扰姐姐好不好?也不要说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

阿竹垂下头,“安哥哥是觉得阿竹说错话了?”

“不是,是阿竹还小,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多重要。”柳安解释道。

阿竹点了点头,“那我听安哥哥的。”

柳安牵着她的手,“不是想要爬树,哥哥陪你。”

“好诶!”阿竹笑着简直能跳起来。

两人往前走的时候,阿竹又停下了步子,“安哥哥,姐姐说我以后就不能经常见到她了,真的吗?”

“能见到的,只是比较少了。”柳安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说下的这话,又好奇若是多年不见,阿竹长大了能记得阿琳的样子吗?

……

那一日,是整个长安城,整个大雍最热闹的一天。

柳安没有资格出席这场婚礼。

但整个长安城的红妆,让所有的臣民都见证了陛下迎娶皇后。

听闻,皇宫的每一处宫殿都是喜庆的,每一个朝贺的臣子也都系着红。就连一直连绵战事的外域,甚至都表示了庆贺。

崔远喝的伶仃大醉,柳安便回了丞相府。

他本想问丞相,为何臣子敢喝成这样,就不怕在陛

柳安到了丞相府才得知,丞相也醉了。

他本想离开,夫人却走了过来,双眼发红,显然是哭过的样子。

“进来吧,瞧瞧丞相那副样子。”夫人道。

柳安身子顿住,不敢往前,“夫人,我还是,回去吧。”

夫人叹了声气,“他恐怕是觉得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一瞬间柳安的心口也有些难受,他以前只觉得卢琳有些可怜,要被锁在那深宫一辈子,可真的到了眼前,却又不止是可怜。

“夫人,阿……皇后聪慧,定能在宫中生活的很好。”柳安只能如此安慰。

夫人苦笑,“但愿如此。”

那日的最后柳安也没有进去,他不觉得丞相喝醉是一件可笑的事了,或许是他们都有极重的心思,也都太难受了。

卢相的痛在于自己的女儿在大好的年华要被困在深宫,崔远呢?柳安想,他应该是害怕卢相的地位越来越稳,自己没有机会吧。

崔远也有两个女儿,两个都比卢相的年长些,不过长女虽在名门贵女中出挑,但与如今的皇后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柳安心中越来越沉,不过是在崔远身边一年,怎么越来越觉得长安可怕了?

从前他觉得在长安的臣子真好,在陛下误会的时候起码能在陛在了。

现在却觉得长安这个局更大些,能牵动无数人的命。

……

一年后,丞相府的人终于从卢琳成为皇后这件事中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在宫中颇得陛下宠爱,又是生下了小太子。

整个大雍又是沉浸在一片喜气中。

而柳安却并不高兴,卢氏的位置越来越稳,崔远也越来越着急。他那些肮脏的手段都被柳安看在眼中,即便是自己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卢相,对方也只是点头,从不反击。

柳安心中像是被堵着一口气,有时候恨不得直接一刀宰了崔远,便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卢相劝他不要着急,不能慌张,他也只好忍着。卢相说,自有对策。柳安以为卢相是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怕自己误了卢相的计谋,便也不敢往前。

渐渐的,崔远开始不相信周围的任何人,柳安知道,他这是要准备动手了。

见卢相没有任何动静,柳安自然着急。可这时候他已经接触不到崔远了。

……

那是一个极为平静的冬日,卢相通敌的消息被传到宫中。

包括卢征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陛下不会相信,可陛下信了。

柳安急的火烧眉毛,他不知道崔远究竟作用了什么,心中将所有的期许都放在了皇后身上。

这件事忽然没了消息,柳安瞧着崔远着急的样子,反倒是松了口气,想来是皇后娘娘劝说陛下了。

就在当晚,柳安收到了丞相的消息,让他去一趟丞相府上。

柳安心想,丞相这是要准备反击了!

漆黑的夜里,狂风乱做。几乎没有一个行人不急着回到家中。

柳安穿过长安街,同这些人背道而驰。

很快便到了丞相府上。

整个府上灯火通明,站在门口的柳安心中一颤,这不是丞相府平时的样子,卢相节俭,绝不会允许府上的人这样灯火通明。

“丞相在里面。”一个家仆走过来道。

柳安的心越来越不安,他点了点头,快步往里走去。

卢征没有在书房等他,而是在正堂。柳安从外面看去,只见卢征背对着他站着。

“丞相,我来了。”柳安道。

“今日有些着急,我只同你说三件事。”卢征道。

“好。”柳安又往前了几步,“先说着急的,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卢征慢慢转过身子,柳安见他神情严肃,咬紧了牙关。

“没有日后了。”卢征道。

这句话很轻,轻到,柳安脑子发懵,像是浸在梦里听见的一样。

“丞相、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柳安已经有些磕巴了。

卢征却忽然笑了,“柳安,卢氏没有日后了,我只有三件事求你,你可愿意答应我。”

“丞相,您,您别开这种玩笑。”说着,柳安已经有了些哭腔。他不信,他不信堂堂政事堂丞相会被这样的事情打倒,更不信宫中的皇后都没有任何办法!

“好孩子,别难过。”卢征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安整个人都在发颤,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好不容易觉得陛下当初可能是被臣子谄媚之言导致了自己一家的死亡,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事要发生卢氏!

“好孩子,我没有时间了,再晚些就会有人包围这里,你须得赶快听完我的话,赶快走。”卢征又道。

柳安道:“我不走,我和您在一处!”

“不。”卢征笑了一下,眼泪落了下来,“这第一件事,就是你要往上爬,护着宫中的阿琳和小太子。”

柳安浑身发麻,他想拒绝,但又知道不能。

“第二件事,便是明日来围剿时,你来。”

“不,不可能,我不来,我不!”柳安忽然双膝跪在地上,他怎么可能亲眼看着,刀剑刺入自家人的身体。

卢征蹲在他身旁,细声道:“你要来,因为第三件事,是希望你能将阿竹带出去。”

柳安擡起头,却睁不开满是泪水的脸。

“你要知道,你必须来。若是你来了,这件事便是立功,日后你在朝中能往上走,如此才有可能护着皇后和太子。才能将阿竹偷偷带出去。”

柳安知道他不能拒绝,丞相说的都对,但他又怎么可能对丞相一家落下刀刃?!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把剑吗?就是你来的第一日给你的那把,拿着它护好卢氏能活下来的人。”卢征声音很坚定,“你不用怕下不去手,卢氏一族不会死在贼子的刀下,会自己死。”

一瞬间,柳安明白了,他们是想要……

“好孩子,在长安城外遇到你的时候,我见你浑身杀气,大好的儿郎怎能满是复仇的心思?我本想让你慢慢从善,可卢氏一族的命到这里了。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这里,柳安拼命摇头,没有卢相就没有今日的柳安,何谈卢相对不住自己?

“你可能会想,卢氏为什么要死?陛下陷入了一种困境,今日卢氏不死,日后会有更多的大臣全家丧命。朝廷能没有一个卢征,但六部若是缺了三个尚书便不能运转,你可明白?”

柳安摇头,拼命摇头,他不明白,又怎么会明白?他们死是他们的事,关卢相什么事?就算是大雍亡国了,同卢相又有什么干系!

“我是陛下的辅政大臣,陛下宁可信贼子的话,我也有责任。若我的死能换来陛下的一些醒悟,也是好的。”卢征又道。

柳安还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卢征道。

话音刚落,二人便听见外面阵阵的脚步声。

“记住,我要在白日,见到你。”卢征又说。

柳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只知道走出很远后还听见丞相府上的吵闹,想必是那些贼人将丞相府的人都集中到了一处。

……

柳安是在一夜间给阿竹想好去处的,那就是永州。很是偏远,不会有人去那里查。

送走阿竹后,柳安不敢停息,他没有任何时间消解心中的痛,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往上爬。

而他双目紧盯的位置,便是政事堂丞相。

他知道陛下不会轻易选一个年轻人任政事堂丞相,必须拿出些东西让陛下发现自己的价值。

他有卢相教导出来的治国之论,即便是陛下杀了卢相,也不得不承认陛下依赖于卢相的辅政之策。他还有不同于卢相的心狠手辣。

一个一身傲骨的年轻人,很快便闯入了陛下的眼中。

而他盯上这个位置,更重要的原因是,崔远想要这个位置!

崔远找了些死谏之人,势必不让自己成为丞相,可柳安不是卢征,他手下没有什么能用的人,便亲手连夜解决了那些谏官。

不是以死相谏?那就先死了好了。

没有人会怀疑到柳安身上,即便是知道柳安会些招式的崔远也不会。刺杀朝廷官员的难度,不是一个柳安能做到的。

朝中也有人奇怪这些人的死,自然也引起的陛下的注意。

陛下找了柳安单独来问。

柳安只说:“陛下需要臣,臣也愿意倾尽所有,为了大雍,为了陛下。”

年轻人的那股狠劲儿,和他对权力的向往,目光中的真诚,让已过盛年且疑心甚重的天子,大为欣赏。

元禾二十三年,年仅十六岁的柳安,任政事堂丞相,是整个大雍乃至前朝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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