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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三福觉的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梦里白雪皑皑，巨大的白桦树对它而言像是一整个星球，它奔跑在雪地上，沿着村民们与树神部落在山里走出的路，想要找到自己的第一个有缘人。

它看到了一个男孩，男孩也看到了他，并没有像其他林岭人一样害怕的跑开，反而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问道：“你是来讨封的吗？”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

三福当时条件反射般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就一句标准答案甩了过来，给了它要的彩头。

“唉，好可惜啊，要是能再遇到就好了……”

男孩回身继续向着家走去。

“可惜它们是属于林岭的，不属于村子。”

白鼬怔怔的愣在原地，林海雪原之中，它脑海中只剩下男孩惋惜的，失落落的眼神，像是一只落水的小动物。

是因为仙业与回答的纠葛吗？恐怕不止是。

算了，反正也是需要报讨封恩的。

三福自暴自弃的想，还没见过给人赶着当保家仙的。

不过它转念一想，虽然同辈里没有，但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每家历史上赶着给人类当保家仙反而留下奇谈的前辈们可不少，于是它不再犹豫，追上了男孩的脚步。

说不定这说明，它的心境已经达到了那些前辈们的程度。

白鼬自我安慰好后乐颠颠地跟上男孩，男孩俯下身来，看着追上来的小白鼬问道：“你是想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三福点了点头。

从此之后，无论在与神秘战斗的战场上，还是在林岭百年如一日的冰天雪地林原之中，不论楚东海恍然间因为时光的无情从男孩变成少年，少年化身青年，青年到垂垂老矣，只要他提高声音挥着手，三福就会在雪地里化身一道白光，不管不顾地冲向他。

“三福！走喽！回家喽！”

一如他们当初相遇的那一晚上，月亮高高的，又尖又通透，像是树神部落的桦皮船。

“三福！走喽！回家喽！”

男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顶着本能的恐惧，三福从夜色中跳出，冲向那个偷偷摸入院子的黑影。

就像在那个月亮明亮的夜晚，它冲向那个男孩时候一样。

我是保家仙啊。

它这样想着，血色在雪地上蔓延，身体被旋转的力量剥离，随后沿着灵魂炸开。

但它所向披靡地继续战斗，永无止境地战斗，直到把对方逼出院子。

对方是很强的异能者，但是三福大爷也不弱。

因为它可是保家仙啊。

那是它的家。

它和楚东海，斯崴琳娜的家。

多么奢侈，作为一个神秘，它居然有了家。

在梦里，小小的白鼬灵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

“它……笑了？”

斯崴琳娜无法理解，身体都碎掉的神秘，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呢。

“也许它是在做梦？”

楚中元不确定地说。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美梦。”

顾清明感慨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沉默如同荆棘，爬上每个人的脊梁，直到有人打破这种平衡。

“好了，我要告辞了。”

斯崴琳娜抹掉眼泪：“我也是个成熟的神秘了，等到这家伙醒来，一定要让它刮目相看才是……离开前，楚东海留下的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

说完，斯崴琳娜将一个雕着精致纹路的不知名黑色金属链环递给楚中元。

“那个潜伏进来的异能者……当时想要抢夺的东西就是这个。”

斯崴琳娜皱皱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是一件武器？但是楚东海说，一定会对你有用。”

“谢谢……”楚中元接过那个链条后，似乎再次有熟悉的莫名其妙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顿了顿，邀请道：“不留下来过年吗？”

斯崴琳娜咬了咬牙：“不了，变强需要争分夺秒，我记得那几个人的气息，你们人类分辨不出来，我可以——我要替它报仇。”

恨恨地说完，触手纠缠在一起变成黑色的圆，少女的倩影消失在夜的影子里。

“仙家不过山海关。”

斯崴琳娜离去后，楚中元沉默片刻，没头没脑地突然感慨道，但是顾清明知道他的意思。

至少有很长很长的日子，他们是很难再见了。

楚中元没有移动，依旧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供桌。

顾清明在一旁叹了口气，沉默地陪着他消化那些沉甸甸的情绪。

月色与雪色透过窗反射进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纤长，并肩在一起。

林岭深处，一条冻结的流水边，狐貍面具把玩着手里的五帝钱，似乎在与谁对话。

一条光腕从地下延伸出来，泛着半透明的质感，却又长满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