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她指着其中一张:“这张是上次写过的吧?”
启元帝气定神闲地坐着,完全没有被她揭穿的自觉,反而从容自若地说:“再多问一句,就多抄写一遍。”
乐秧闭嘴了,接过刘保宁递过来热帕擦擦手后,就坐在在了一遍的小桌上,提笔照着练字。
因为到了年关,乐秧每日都要进宫,平日里的习字便要放到晚间写,有时难免写的晚,次日精神不佳,启元帝知道后,就在甘露殿给她安了一张小桌子,供她习字。
虽说大臣们不上朝了,但政务一点也不会少,所以这几日他们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甘露殿里,一个批改政务,一个默默写字,倒也和谐。
次日,乐秧一入宫就听刘保宁派来接她的小太监说今日换了花样,不听戏了,改为冰戏了。
这冰戏虽成为戏,但与那戏台子上的戏却是差之万里,乐秧一听也来了兴趣,先去甘露殿找了启元帝,等着启元帝处理了政务,这才同他一同前去。
行进的路越接近目的地,乐秧目光就越冷,察觉到阿福频频看向她的目光,乐秧摇头示意了番,阿福也不再看向她。
到了望月湖,那里已经热闹起来,里面请了擅长冰戏的人正在进行华丽的表演,赢得阵阵叫好声。
他们行至旁边的望月阁楼上,地上都都燃放了火炉,倒也不觉着冷,在旁边坐久了反倒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乐秧往启元帝的方向挪了挪。
那边没有火炉凉快些,乐秧悄悄松了口气。
冰面上的气氛热闹,吴美人她们未出嫁之前也是个中好手,现下看到心痒痒,又存了想在启元帝跟前露面的心思,在得了启元帝的允许下,都相携着下阁楼去穿冰鞋。
换好简便衣裳的几人都缓慢上了冰冻好的湖面,旁边杂耍班子的人都让开场地,可不能碰着这些精贵的娘娘。
几位妃嫔上了场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冰戏,姿态优美,乐秧都看了好几眼,太后更是笑眯眯道:“都是些好孩子,个个能力都强。”
梅月窈坐在太后身边说道:“妹妹们的性子都是极好的,臣妾的雕虫小技就不给陛下太后娘娘献丑了。”
“冰戏虽好,没了你我们也看不成,”太后瞥了眼启元帝道,“临危受命,做成这样,实在是辛苦你了。”
梅月窈谦虚道:“新年伊始,宫里是该热闹热闹,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两人一唱一和,乐于也听懂了这场冰戏是昨天临时决定的,能使唤得动梅月窈的,就只有启元帝了。
乐秧有些意外地看看向启元帝,心尖有股莫名的情愫涌现,致使她看启元帝冷厉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觉得亲切。
这些日子和蔼的相处,乐秧竟然也没有瞧见启元帝发疯,提剑要砍了谁,相反,他还很有耐心地教她写字,就连她有时不受控制地盯着他好看的面庞,也只是淡淡地斥责,让她专心。
有时还是笑着说的。
甘露殿里的相处实在太温馨,温馨到乐秧心里突地想,如果启元帝一直这般下去,那有这么个舅舅还是挺好。
除了阿福,她身边没有亲人。
启元帝眼神飘了过来,昳丽的容貌在冰天雪地里更加冷艳,艳红的唇色依旧明显。
“看舅舅做什么?”
乐秧道:“想吃凉糍糕。”
被她回答弄沉默了,半晌启元帝还是挥挥手,刘保宁躬身退了下去。
乐秧见状笑嘻嘻道:“多谢舅舅。”
启元帝道:“不可贪凉,只能吃一个。”
“乐秧知道。”乐秧点点头,答应地欢快。
看了冰戏,又吃了凉糍糕,乐秧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自然是不知道启元帝被太后叫到了慈宁殿。
“皇帝,你是否对那个来路不明的宝珠郡主过分溺爱了些?”
启元帝站在慈宁殿,无视太行让他坐下的示意,只是云淡风轻道:“秧秧是朕的外甥,没有来路不明。”
太后气急:“她是前朝余孽!”
启元帝终于不喜地皱起了眉,声音也低沉起来:“秧秧是朕的外甥,满朝文武都知道。”
“她的郡主之位是薛放用功绩换来的,哀家不说什么,”太后拨弄着佛珠,“可皇帝你对她太溺爱了!”
质疑的话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启元帝也觉得不对劲。
最开始他本来就是用薛放的功绩换给秧秧的郡主之位,后面也是因为薛放对秧秧的特殊,才让他对秧秧产生了好奇。
薛放跟他合作好些年,这位世家大族子弟,生来权利金钱就得到了满足,他什么都不缺,就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最开始他提出与之合作,也被拒绝过,后面薛放却又主动找上他,答应了他的合作。
他想知道是什么促成了薛放改变了主意,直到他们决定发动进攻时,薛放给他提了个要求,他就知道了原因。
是宫里的七公主。
进入彧都后,他见到了这位令他产生好奇的七公主,跟他想象中的不同,七公主没有与众不同,相反,除了样貌,其它平平无奇,在他跟前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
后来,他身边就跟着一个唤他舅舅的外甥。
他从小身边只有母后老师,其他人都叫他主子,再后来就叫他陛下,这还是第一个以亲近身份唤他的人,他又发现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甥可以利用来膈应太后他们,便又与之接触起来。
随着接触的加深,启元帝发现这个小外甥并不是她表面上那般无害,相反,她每次露出无辜可怜的面容,启元帝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小算计,这让他觉得有趣。
所以他在繁重的政务中,有了新的消遣。
至于现在为何对小外甥如此溺爱,启元帝想着,现在与他对小外甥与最初的态度确实大相径庭。
可小外甥只他一个舅舅,他只不对她好,该对谁好?
启元帝飞快地在脑海中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想法,又想到教小外甥习字等场景,他悟了,他不知何时从一开始的利用,再到现在真把小外甥当亲外甥来养。
这样一想就解释得通了。
至于溺爱,秧秧年少孤苦,他是该疼爱些。
“皇帝,哀家知道你是怨哀家给你下了玩意,”见启元帝不说话,想起近日皇帝也少来看她,太后又厉声道,“可母后也是想让皇帝早日诞下皇子,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脑海中小外甥亲热地叫他舅舅的画面被打断,启元帝冷了脸。
“现在成就这般大事,都多亏了你的老师,要不是月窈喜欢你,你老师也舍不得把月窈嫁进皇宫来,皇帝你要承你老师的恩情,对月窈好点。”
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来严肃刻板的面容,此刻竟然有些柔和,启元帝等她说完,便冷哼一声:“成大事者,必先摒弃无用的优柔寡断,这句话儿子可是牢记于心。”
说完,他也不看太后吃瘪的神情,拂袖而走。
转眼就到了除夕,郡主府一早便开始往各宫送年礼,启元帝的那份,乐秧亲自写了一副对联,等晚间吃年夜饭时再亲自送与启元帝。
“小主子。”赵福推门而进。
乐秧头也不擡:“压岁钱都发完了吗?”
按照惯例,一般人家都会给府里的下人们散压岁钱,讨个吉利,郡主府自然也是要发的。
赵福回道:“都发完了,在外间等着答谢小主子呢。”
乐秧闻言搁了手中笔,笑着绕过书桌:“我说外间怎么有些吵闹。”
赵福在前方开了门,乐秧跨出门,就看见换上新衣的丫鬟家丁们对喜气洋洋地聚集在她屋门外,手里拿着府里发的压岁钱,见她出来,给她见完礼后,又说着新年里的吉利话。
乐秧听得心里舒畅,素晴却从一旁过来贴在她耳边:“郡主,云起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