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一路跟过来,乐秧只能理解启元帝是还在生气被宋翩然她们打趣的事情。
“在乐秧眼中,舅舅如天上明月,能配得上舅舅的女子世间少有。”乐秧趁机拍马屁。
“是吗?”
启元帝语调上扬,乐秧却判断出启元帝语气并未有何变化,于是再接再厉:“当然,舅舅的地位容貌,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会心动!”
启元帝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又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尽管行事嚣张诡异了些,但凡只要见过启元帝真面容的女子,就很少有不心动的,就连梅月窈都不能幸免。
所以句话她只稍稍夸大了些,剩余的部分就全是心里话。
启元帝仿佛凝滞了一瞬,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当真这样认为?”
乐秧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舅舅英明神武,谁会不喜欢,那一定是她眼神不好!”
“舅舅与那……孟公子相比呢?”
“云起自是不及舅舅十分之一,但好在性格好。”
两人相对而立,启元帝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锁定她的双眼,半晌,启元帝缓缓擡起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面具上,面具揭开后露出他全部面容来,眼眸依旧如深渊般吸引人深陷其中。
那张脸艳丽如妖魅,划破了寺庙如潭水般清幽无波的表面,泛起阵阵涟漪。
后院的风大,两人的衣袖都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乐秧正想说点什么逗趣,头顶突然响起一阵簌簌的声音,她正要擡头,鹅黄的衣袖就从她面上拂过,一只大手罩在了她的头顶,她看见眼前金线绣的牡丹,果真是摇曳多姿。
等到启元帝把手放下后,乐秧瞥见地上一摊积雪,见启元帝慢条斯理地整理沾雪的衣袖,乐秧揉了揉鼻尖,出其不意地问道:“舅舅,你擦香膏了?”
方才启元帝给她挡雪时,乐秧突然闻见股很淡很淡,沉稳低调的木质香。
启元帝反问:“不好闻?”
乐秧谄媚道:“舅舅选的肯定是好的,当然好闻。”
启元帝颔首道:“改日让刘保宁送点到郡主府。”
乐秧没有拒绝:“多谢舅舅。”
启元帝又眯了双眼看她,半晌劝诫道:“秧秧还小,舅舅虽然纵着你,但有些事情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知道吗?”
难道近日她的动作大,这是在警告她?
乐秧敛眸,半晌道:“乐秧知道了。”
她对启元帝已经没用了吗?现在接触的这些,已经是启元帝能够容忍的极限了吗?
启元帝瞧着小外甥不甘不愿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与小外甥的相处哪里出现了问题。
方才小外甥类似于当面表明情意的话语,实在是让启元帝方寸大乱,他没有想到小外甥会对他抱有这样的心思。
他一向认为他的小外甥精于计算,长袖善舞,但他同时也忘了小外甥也是女子。
小外甥年少过得孤苦,稍成长些便遇见放荡不堪的薛放,所托非人,情感上不扭曲也是欠缺的,后来又遇见了那劳什子的孟云起。
经过短暂的相处,启元帝发现小外甥并非外界那般跟孟云起情深义重,毕竟人非草木,情意可能是有一点,但只要他在身边,小外甥的注意力却总是放在他身上,这更加证实了小外甥自己说的话。
他是小外甥唯一的长辈,对小外甥又好,小外甥还依赖他,所以对他产生儒慕之情,也还算合理,恰好小外甥又特别喜欢皮囊好的男子,识别不清这种情感是很正常的。
他作为小外甥的长辈,自然要帮小外甥排忧解难,所以他特地摘了面具,想让小外甥看清楚他到底是谁,希望小外甥能够迷途知返。
他实在是太纵着她了,敢与他这般没大没小,还试图僭越。
但细细思量一番后,启元帝又不禁后悔起方才摘面具的举动。
小外甥特别喜欢皮囊好的男子。
启元帝不禁感叹小外甥的肤浅。
乐秧眼睁睁见启元帝又把面具给戴上,冷着声音吩咐:“你自己好好想明白吧。”
她应了声,见启元帝要走,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启元帝却又自己停住脚步:“回去多读些书,书中有很多道理,舅舅没教的,秧秧也应该明白。”
启元帝的背影消失在后院,乐秧站在原地看着那摊掉在地上的积雪慢慢融化,这才转身离开,却不想在转角处碰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杜若躬身行礼:“郡主。”
乐秧站在原地不动问:“在这里多久了?”
“方才在下与园慧方丈说了会儿话,才到这里不久。”杜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乐秧瞧着杜若两袖清风的姿态,又笑了:“我还当杜公子这种读书人只会拿笔写字,却没想到杜公子只不过来彧都数日,就能与侯府世子们称兄道弟,之前在抚州还是屈居了,只怕来日,本郡主都得仰仗杜公子了。”
被她如此疾言厉色地对待,杜若还是冷静自持:“郡主说笑,杜某既然前来科考,也就是为了做官而来,杜某是读书人,却不是酸腐之人,既在官场,结交些对自身有好处的人,也是正常的。”
乐秧知道她是在迁怒于杜若,杜若展示出来的才能与心性,都让乐秧不得不收敛自身脾性。
“杜公子真是对不住,”乐秧笑得柔和,“方才被一大老鼠惊了神,现下才回过神来。”
杜若:“山中多动物,郡主当心。”
“多谢公子关心,老鼠已经跑走了。”乐秧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