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2 / 2)
他们不可离开营地过久,等到时辰差不多时,几人就站起来拍拍屁股,孟云程却突然掏出个小布袋来,随手抓了几只萤火虫放到袋子里,孟云程手里就多了一个散发着黄绿光的灯袋。
他递给了她:“郡主拿回去玩儿吧,可解些烦闷,不然我哥总是辗转反侧,吵得我睡不着。”
云起赧然:“云程,你怎么……怎么说出来了。”
乐秧收下了,还特意在云起跟前晃晃,示意他不用担心,云起无奈地承认。
在营地门口与云起他们分道扬镳,乐秧带着阿福回到营帐,刚踏进营帐,乐秧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素晴,她一愣,随即转头。
喜鹊衔枝屏风上有道高挑身影,虽然隐隐约约,但乐秧一眼就认出那是几日未见的启元帝。
“叮当叮当”
是她放在塌边的铜铃。
乐秧深吸一口气绕过屏风,果然看到披头散发的启元帝正站在她的床榻前,听见她进来的动静,启元帝缓缓转身,手里还拿着她的铜铃。
乐秧躬身行礼,启元帝擡了擡手,乐秧直起身。
“这是作何用的?”启元帝问得太随意了,面容平静,好似之前那晚的事情都是她产生的错觉。
她刚想张嘴回答启元帝的问题,又反应过来现在的她说不了话,乐秧仔细观察了番启元帝如常的神情,便大着胆子伸手讨要铜铃。
正常的启元帝很轻易地就把铜铃给了她,乐秧拿起就晃了三下铜铃,跪在外间的素晴扬声问:“郡主有何吩咐?”
她又晃了两下,素晴便没有接着问。
这般演示下来,启元帝也明白了着铜铃的意义,不再问了,两人相顾无言。
乐秧其实也想像启元帝一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再说上几句讨巧话揭过这篇,但奈何现在的她开不了口,又不敢与启元帝有身体接触。
视线里,启元帝又擡起手,如掐她脖颈那晚一样的动作,乐秧瞳孔紧缩生生遏制住自己没有落荒而逃,但当启元帝的手指抚上她脖颈时,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因为启元帝的触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叫舅舅,”启元帝问,“是已经说不了话了吗?”
长睫微闪,攥住衣摆的手松开,乐秧缓缓睁开眼,之后愣愣地点点头。
启元帝眼眸里闪过一丝遗憾,他放下手,直直地看向她的双眸,乐秧不敢与之对视,忙不叠错开眼,却冷不防听到启元帝郑重其事道:“是舅舅错了。”
顷刻间,乐秧瞪大了双眼。
似是以为她没听见,启元帝又重复了遍:“是朕错了,那日被噩梦魇住,梦见秧秧成了来索舅舅命的妖怪,所以舅舅神志不清地想要杀死秧秧,这不是舅舅的本意,秧秧能够原谅舅舅吗?”
妖怪?不应该是她,是启元帝自己才对,他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妖怪。
启元帝说完后就紧紧地盯着她,乐秧看着他眉眼间又有了初见的病态感,就连他此刻勾起唇角应当是想笑的,在她看来却有些惨然。
乐秧又有些害怕,但面上仍旧摆出思索的模样,片刻后,乐秧表示原谅他,启元帝冁然而笑,惨然一扫而空,乐秧也扯了嘴角。
“看舅舅给秧秧带什么来了。”
启元帝牵着她走到一旁,乐秧才注意到地上还放着一个笼子,启元帝送她的白狐赫然就在里面。
启元帝把笼子打开抱出白狐,白狐也乖乖地蜷缩在他的臂膀间,任由他不断抚摸。
“秧秧你看,舅舅帮你把它的伤养好了,”启元帝拉过她的手放在白狐背上,怂恿她,“你看看它多乖,你摸摸它。”
她虽然觉得跟前的启元帝有些奇怪,但也不想反抗启元帝的话,顺着他的力道在白狐上抚摸。
白狐看着确实比之前的精神许多,毛发也更加顺滑。
“陛下,顾医官到了。”
刘保宁出现在她营帐外禀告。
“快让他进来。”
启元帝有些心急地把手里的白狐放在地上,白狐自己跑进了笼子里。
乐秧转过身,看着刘保宁带着一名其貌不扬甚至医官服的中年男子进来,两人进来就对她跟启元帝见礼,启元帝都性急地让他们免礼。
“快给秧秧看看喉咙,已经耽搁好几日了。”
几人也不再废话,乐言坐在塌上由这位顾医官给她检查,乐秧仔细想了想,想起禁宫医官院里有个出了名的顾医官,特别擅长人上半身的病。
所以这是启元帝从彧都给她找来的医官,对她进行弥补。
顾医官检查后,语气中有些惊讶道:“郡主这伤处理的很好,不用卑职再画蛇添足,反倒阻碍了药效。”
他继续说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手法之人,佩服佩服,如果是这般手法的,那郡主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可能恢复如初。”
启元帝站在一边眯起了眼:“有可能?”
意思是他的小外甥因为他一时心神动荡,而毁坏了声音?
顾医官道:“郡主喉管受伤比想象中的太严重,能恢复到正常说话都是天大的幸事了,这还得仰赖给郡主及时处理伤口的那位医师。”
乐秧听到顾医官地说辞后,也不禁有些后怕,云起从未在她跟前说过这些,只让她好好养病,直到可以说话。
她不可以成为哑巴的,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弄明白,还有好多事需要自己去问。
在这一刻,她无比感慨在她身边的是云起,比治腿那会儿还要感激。
顾医官无功而返,刘保宁带着他退了出去,启元帝看向她。
“秧秧的伤,是那位云起公子处理的吗?”
乐秧点点头,启元帝坐到她身边,柔声说:“既然救了秧秧,那舅舅也不该小气,等会到彧都,舅舅一定送云起公子一份儿大礼。”
乐秧站起身替云起谢启元帝的赏赐,被启元帝给拉了起来,视线再触及到她脖颈时,面上又浮现出懊悔的神色,垂着眼睫,瞧着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她主动拉过启元帝的手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字。
“秧秧不怪舅舅,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启元帝走之前,把那白狐留在了秧秧的营帐里,等他回到营帐里,刘保宁也跟了进来伺候他宽衣。
“陛下,查清楚了,方才郡主是与宋小姐他们一道去密林里看萤火虫去了。”
启元帝默然,方才他看见小外甥腰间挂着个布袋,里面就有亮闪闪的东西,原来竟是萤火虫嘛。
“陛下,宸妃娘娘方才派人来问陛下今日可否过去。”
启元帝换好衣袍后转身坐在床榻上,刘保宁马上就道:“奴才明白了。”
“刘保宁,你说秧秧会原谅朕吗?”启元帝倏地发问。
刘保宁道:“肯定会啊,比较陛下是郡主的舅舅,郡主一定会理解的,当然,”他一顿,在启元帝视线转过来后补充道,“当然,郡主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郡主毕竟身娇体贵。”
“秧秧被朕养得是娇气了些,”启元帝蹙眉道,“所以秧秧肯定痛极了。”
一想到秧秧脖颈上的伤,启元帝就拧紧了眉,掐过秧秧的手掌无意识地蜷缩,再到慢慢攥紧。
他太冲动了。
在那日饮下鹿血又多喝了几杯酒后,他做梦了,梦的内容实在荒唐,更加荒唐的是,他看见了秧秧的脸。
他吓疯了,清醒后用冷水浸泡全身,却冷却不了脑子的里想法,生平第一次有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预料,对于掌控欲极强的他来,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他想永绝后患,便想杀了秧秧,可真当见到秧秧快死在他手下时,他又情不自禁地放了手。
他只有一个秧秧,秧秧没了,就真的没了。
之后他就把自己关了几天后,他想通了,难怪,难怪他之前会做出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原来他早就在一次次地逗弄中,一声声舅舅中弥足深陷,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他想通后,他甚至有几分不敢面对在他眼中转换了身份的秧秧。
但既然是他想要的,那就一定要得到。
反正秧秧以前说过说要一辈子陪着他,现在他如她所愿,他不会再刻意跟秧秧保持距离。
至于秧秧会怨他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启元帝脑海中已经有了解决办法。